武陵王府,宅院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昨夜在此畅饮的那些士兵也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此时在哪儿酣睡。
除了正门和两侧的围墙有些不忍直视之外,整个王府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陈觥并没有着急让人把他们修复,他还有很多账要和一些人算,这些可都是证据。
陈积的上身依旧绷的直直的,那样子看着像是候补十年,今天才刚刚上任的知县老爷,架子端的别提多精神了。
二哥陈秋虽说昨天见过他身披铠甲拼杀几人的样子,只不过直觉里还是把他当成和大哥一样的读书人,所以见他出来之后便推他回去修养。
陈积一直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娇贵,而且态度里的肯定也让陈秋无法再多说什么。
厅中除了自己的父兄之外,还有几个军伍中人,比如蒋鹿山韩童之类。
跪着的也有几个,为首的一个颤颤巍巍,浑身上下感觉已经找不出一处好皮。后面的三四个穿着洛州百姓最为常见的冬服,背缚双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们倒是没有受什么伤,跪的安安稳稳。
还有两个是躺着的,一动不动,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是昨晚已经死透了的两个黑衣刺客。
陈积听红袖儿说,最前面的那人是叫薛进寿,硬气的很,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红袖儿的人也没用什么私刑。
后来自己遇刺,红袖儿看到自己那副模样的时候竟然开始面露微笑,当陈积以为她还在巴不得自己快点死的时候,她竟然说自己想到了让这薛进寿开口的办法。
原来她是故意放出陈积遇害死掉的消息,然后因为薛进寿并不在场的缘故将他无奈放走,期间所有人在他的眼前同时赶往武陵王府。再之后,红袖儿又让自己的两个人穿好两个黑衣刺客的衣服找薛进寿会面。
陈积听到她的做法之后,不由得想起一句经典台词:“高,实在是高。”
假冒黑衣刺客的二人不用和薛进寿说话交流,到时候只要看他的眼神和第一反应,就能很直接的判断出他是否真的知情。
结果很明显,薛进寿不仅不没有一点儿诧异,脸上反而还露出了许多快意的笑容。
当然,他的那些笑容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然后便又被捆了回去。
红袖儿的人再没有了刚才了仁慈,他们里面虽说没有刑狱中人,但是对于虐待这种事情,专业和不专业,其实也差不了太多。薛进寿没能熬住,开始承认是自己所为,并且把之前和现在的对于刺杀陈积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也只是交代到了这里,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之后,便又开始了闭口不言。
然后,就是现在了。
赵树镜和赵通终于来到了这里,他们自然非同常人,对于这一点,陈积父子是知道的。
至于其他人,因为接触的较少,所以除了负责防卫监守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瞪着大眼看热闹了。
“王爷,二位公子,这是……”
赵树镜俯视着扫了一圈众人,然后又继续道:“难道说又有歹人进府造乱了?”
坐在主位的陈觥似乎对眼下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点头索然道:“州官大人慧眼,先请入座。”
赵树镜道了一声不敢之后,便又看了跪着的几人一眼,随后他的脸色一变,然后惊道:“这不是诬陷王爷的那几个汉子吗?他们竟然还有胆子回来!”
他这话是说给陈觥听的,只不过陈觥的眼神中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然后说道:“那躺着的两人是昨夜想要刺杀小儿的,只不过还好他命大,在被砍了几刀之后被即使发现的护卫所救。州官大人负责洛州城全部事宜,所以还是让小儿报与州官大人吧。”
赵树镜闻言慌忙躬身:“定是下官疏忽所致,还请王爷和世子殿下恕罪。”
随后他才望向陈积,满脸关切道:“世子殿下身体无大碍吧?”
陈积端着身子站了起来,配上他那刻意的语气,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赵叔叔不用太过自责,是这群不长眼的太过嚣张,竟然想着在重兵把守的武陵王府刺杀本公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世子殿下说的不错,既然这几个选择自投罗网,那也省了在追捕的麻烦了。”
“哈哈。”
陈积摇了摇头:“赵叔叔说错了,自投罗网的只有躺在地上的这俩人而已,剩下的几个都是他们怕疼给供出来的。哦对了,本来这点儿事情是不用麻烦赵叔叔的,只不过因为前面的这人,他是这一连串事情的主谋,不过同时也是赵叔叔那个澹远园里的仆人之一,所以,为了防止有什么误会,只能让赵叔叔过来帮忙看一下了。”
“嗯?”
赵树镜和赵通的脸上同时面露惊诧,只是显然赵树镜的动静更大些,他直接来到已经摇摇晃晃的薛进寿面前,仔细的查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眼熟。”
随后他又问起自己的儿子:“这个叫什么薛进寿的,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赵通闻言也走了过来,打量薛进寿的眼神也是十分认真,看不出有丝毫的异常。
“父亲,孩儿也见过此人,确实是在咱们园中做仆人的,只不过具体做什么工就不知道了。”
之后他又对陈积拱手道:“世子殿下,此人是已经认罪自己是主谋?”
陈积嗯了一声,道:“还说自己是因为和我有仇,包括上一次找什么凤牛山的冯一来进府刺杀,也是他指使一个陆家的孩子这么做的,这事你们之前知道吗?”
赵通的脸上似有无奈,然后摇头笑道:“世子说的哪里话,我们但凡知道他的一丁点儿阴谋,也早就交给王爷和世子殿下了。”
陈积的脸上露出许多恍然,只不过心中却是有些好笑的称赞:这一对父子的演技还真是可以,一个是一州之主,一个也曾名满一时,果然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