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和铁伯说好了,所以陈积在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空手,他的双手提着两坛洛州城最好的醉倾城,红袖儿则是提着几样已经切好的熟食,油纸包里的肉香就连旁边的陈积都闻的清清楚楚。
随后没等红袖儿开口说话,陈积便和她交换了一下各自所提的东西。
虽说现在红袖儿的容貌欠佳,但好歹气质在那儿摆着呢,如果就这么一直沉浸在肉香之中的话,那场面多少有些不太雅观。
“原来公子也没那么随性,红袖儿真是深受感动呢……”
“是么?”
陈积等红袖儿走上来之后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倒是客气多了?”
这当然并不是陈积凭空感觉出来的,红袖儿这两天说的话虽然同样不少,但是那平时的举止神态显然是在不自觉的收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随意。
“嗯?想必是公子的感觉出了偏差,红袖儿可是从来都是这样的。”
“行吧,铺子快要到了,咱们快走几步。”
今天是中秋,铁伯难得给几个学徒放了假,让他们该回家的回家,没有家的就去街上热闹热闹。
陈积敲门进去的时候,老头儿站在炉火边上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看到进来的是陈积之后,这才转身过来边走边道:“呦,是世子爷,今晚外边这么热闹,世子爷这是来错地方了吧。”
陈积环视四周,然后才恍然道:“还真是敲错了门,不过来都来了,正好问问铁伯,那几个小东西打的怎么样了?”
“你小子也忒不会做人,上次的实诚劲儿跑哪儿去了。”
铁伯的鼻子已经闻到了肉香和酒香,如果这小子真的借坡下驴说走就走,那今晚自己岂不是没了那口福。
陈积哈哈一笑:“谁让你老爷子阴阳怪气来着。”
此时的红袖儿也从门外走了进来,陈积从她那儿接过醉倾城,然后和油纸包一起放到了铁伯的手中。
有了酒肉之后,铁伯的目光显然对陈积就没有了多少兴趣。
“你要打的那几样小玩意儿就在门口边上的匣子里,自个儿拿了关好门。”
陈积这才转身来到铺子的门边,在匣子里翻出自己的小零件之后便直接装入自己的口袋之中。这到不是因为他对这铁伯有着完全的信任,只不过自己在这儿方面的认知水平实在堪忧,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以肉眼就能辨别出这成品的好坏,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回去用外力测试了。
“铁伯回见。”
陈积对着那有些佝偻却又结实的后背后背说着,然后便示意红袖儿退了出去。
“嘭”的一声,木门合上。
铁伯没有回头,只是拨开酒坛的双手有些微微停顿。
“唉,这人都是怎么想的。”
之后的他再不迟疑,“啵”的一声打开塞子,将坛口放到口鼻之间,然后提气一闻。
“嗯……这小子倒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铺子外的街道上,红袖儿有些纳闷的问着:“公子和这老头儿也有过节?”
“哪儿有什么过节。”
陈积摇了摇头:“之前都没有过交集,他和我大哥二哥在之前应该是旧识,所以这才有点帮他们鸣不平的意思。”
“原来如此。”
红袖儿的神色有些恍然,之后的她便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然后问陈积道:“那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回府还是去街上逛逛?”
“都不是,咱们再去买些酒肉。”
“嗯?公子还有要去见的人?”
“是啊,一个重要无比的人。”
“公子给红袖儿透露一二?”
“就是那个让我重新做人的恩人呐!也就是你的皇弟昭武。”
“呃……”
红袖儿那面具之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今天是中秋,家人团圆的日子,公子做好事的时候直说便是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嘿,别自作多情,让你们小聚一下只不过是顺路,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过去送些东西,略表心意而已。”
陈积当然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姬昭武那一棍子的目的只要是个知情的都知道,只是所造成的后果就只有陈积一人知道了。
所以红袖儿才会认为他要买些酒肉给昭武,原因只能是成全自己和弟弟在今天小聚一下。
但实际的原因,起码那主要原因,确实不是红袖儿所想的那样。
陈积在解释完之后,也不在意红袖儿是否相信,便直接向闹市的方向走去。
这里距离残衣巷需要穿过好几条街,以现在城里的人流,他们二人只能是边逛边过去了。
二人似乎又找了初一那天晚上出来游玩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没有带上酒壶,而是直接拿着小贩提供的简易竹筒,一边喝着冷饮一边参与到这场热闹之中。
红袖儿的一言一行确实比之前要收敛客气了许多,只不过与此同时,她脸上和语气中的笑意也多了起来。好像直到现在,她才十分安心的,以自己最为舒服的方式来和陈积共处。
二人来到一处相扑台前,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无数的人。
“公子,这个台子现在能有如此人气,公子的作用怕是要记在首功吧……”
“哈哈,毕竟在这洛州城里,他是第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武陵王的公子给丢下台的,有这魄力的他还真算是第一个。”
“以后这里的招牌怕是要更响亮了,毕竟公子都变成世子了。”
红袖儿笑着笑着突然嘴角一勾,换了种语气道:“哼哼,得了点甜头就沾沾自喜,甚至还想着得寸进尺的家伙,如果在不收敛点儿的话,以后的苦头可就慢慢吃吧。”
陈积在旁边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吸着自己的冰镇梅子酒。
当二人看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句陌生的女声:“哼,没意思,这儿都是这么无聊的么,连这种花拳绣腿都能围起这么多人。”
这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如同微风吹过的银铃一般,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却不像她的声音那般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