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来到府邸大门前,只见赵彬怒气冲冲,手持一根藤条站在那里,
昔日高高在上的赵衙内,如今十分狼狈,他赤着上半身,跪在地上,双手被倒绑着,身上全是伤痕,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一堆老百姓围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人人喜笑颜开,跟过年看戏似的,
看起来欺男霸女的赵衙内今日吃这么大的亏,让他们很高兴,纷纷赶来吃瓜,
宁策急忙上前,疑惑问道,“赵军使这是何意?”
赵彬甩手就给了赵衙内狠狠一藤条,打得赵衙内一阵鬼哭狼嚎,宁策赶紧从他手中夺过藤条,
赵彬怒道:“王爷休要拦着我,下官刚刚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敢去滋扰王爷的如夫人!
来人,把本将的刀取来,本将今日要活劈了他!”
赵衙内顿时吓得连滚带爬,想要逃走,
宁策急忙一把拉住赵彬,“赵军使休要发怒,快快请进。”
然后宁策给杨志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把衙内扶起来?让百姓们都散了吧。”
杨志于是上前,先是给赵衙内解了绑,这才将他扶进府中,待众人进了府邸,大门关闭,宁策这才望着赵彬,埋怨道:
“赵军使这又是何必?此事早已过去,本王也没放在心上,你可千万莫要如此,否则本王心中难安。”
赵彬犹自气愤难平,当即指着赵衙内怒道:“还不快快过来赔罪,若不是王爷拦着,老夫今日非斩下你这颗狗头不可!”
宁策只得又劝了几句,然后去训斥赵衙内,
“以后你应该谨言慎行,欺男霸女这种事,不要再做了。”
赵衙内连连点头,
宁策又问道:“本官听闻,姚振刚死,你就离开此地?莫非此案与你有关?”
赵衙内连连摇头,一脸惊恐,“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姚振被雷劈死的第二天,小人才离开这里,但是是去外地访友,跟姚通判没什么关系,
再说小人又没有驾驭雷电的本领,如何能劈死他?”
宁策点了点头,“哦,那算了,当本官没说,你以后回去可不能再给你爹闯祸了,你看看赵军使,让你气成啥样了?”
赵衙内赶紧答应下来,
这事就算过去了,
宁策请赵彬进屋喝茶,
赵彬摇了摇头,一脸羞愧,“老夫家门不幸,出了这逆子,真是让老夫脸面无光,无颜在此多留,”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宁策,“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权做老夫替这逆子赔礼的一点心意。”
宁策看也不看,便将礼单推回,“赵军使言重了,只要你好好为朝廷做事,本官心愿已足,至于这礼物,大可不必。”
赵彬顿时便急切起来,然而两人推让了几次,宁策只是不收,赵彬只得悻悻地带着赵衙内离去。
杨志去送这父子俩,
宁策正欲离去,目光无意中扫过,却发现赵衙内刚才站着的地面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他上前一看,发现是张手帕,刺绣非常精美,有个角上还绣着字,仔细辨认了一下,像是个‘梅’字。
一看就是女子所用之物,
宁策摇头,
心想这个赵衙内,真是个风,流好,色之人,
随手将手帕放入衣袖中,宁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忙了一天,自己总算能歇会了,恰好这时王英英蹦蹦跳跳地过来,招呼宁策去吃饭,
宁策跟在王英英身后,然后发现,
才一两年时间,王英英已经长开了,
身材很是丰,满,大腿浑,圆,走起路来,吸人眼球,
宁策跟在王英英后面,正在欣赏春,光,结果走了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仆人的喊声。
宁策无奈地站住脚步,叹了口气,对王英英说道:“英英,你们先吃,不用等本官,本官忙完了就过去。”
王英英恋恋不舍地离去,
仆人小跑过来,说道:“王爷,郎团练求见。”
作为本地的第三号人物,郎捷到来,宁策不能无视,只得在心中骂骂咧咧,前去门口迎接。
宁策来到大门口,却见郎捷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前,看到宁策,便拱手抱拳,“下官聊备酒席一桌,还请王爷赏光。”
宁策沉吟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于是他带着孙安,又带了二十名铁甲兵护卫,跟着郎捷离去。
片刻功夫后,宁策来到郎府,进了府中后,郎捷便笑道:“下官另备酒席一桌,款待大人手下。”
宁策心想自己赴宴,一群士卒在旁边看着,好像也不太好,于是便命士卒离去,自己则带着孙安,跟着郎捷在府中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处花厅之中。
郎捷忙着去招呼侍女上菜,
宁策安坐不动,孙安俯身,低声说道:“大人小心,我等初来乍到,此人敌友未明。”
宁策嗯了一声,同样低声说:“根据本官掌握的情报,这人在商业上没有多少利益,他跟本官没有冲突,我等小心点就好。”
远处,郎捷哈哈大笑着走过来,
于是宁策和孙安很默契地闭上了嘴。
美貌侍女开始上菜,什么鹿胎,猩唇,熊掌,海参之类的好菜,纷纷被人端了上来,与此同时,还有两坛好酒。
郎捷含笑拍着那酒坛子,说道:“这可是属下花费重金才买到的郓州老白干,今日用来款待王爷。”
宁策听了,不禁哈哈一笑,“郎团练若是喜欢烈酒,本官稍后便命人送几坛给你。”
郎捷听了,当即大喜。
两人喝了几杯酒,又吃了些菜,
郎捷看似粗豪,其实是个细心之人,只见他有意无意,几乎把每道菜都吃了一口,酒也是率先入口,似是在向宁策表示,他没有在酒菜中动什么手脚。
宁策之前也打探过,郎捷这个人,对钱似乎并不热衷,为官也尚算清正,只是他的两个顶头上司,赵彬是环庆军经略使刘延庆的人,姚振又是西军宿将姚古的族人,在仕途上,这两人把郎捷压得死死的。
现在姚振已死,宁策以镇北王之尊亲自前来,明显是针对赵彬布局,只是半日功夫,便将回鹘,吐蕃番商牢牢抓在手中,目标直指原本垄断本地商业的军使赵彬!
宁策出手,便是再狠辣,也不可能将本地人全部打倒,他也总需要人来替他办事,这时,原本的当地第三把手,在商业上也牵扯很轻的郎捷,便进入了宁策的视线,
若说郎捷看不到其中机会,宁策是不信的,所以今日郎捷前来相请,其急迫之意,宁策能感受的到。
毕竟只要宁策打倒赵彬,就等于镇戎军这边,一下多出军使,通判两个职位来,郎捷若是抓住机会,再进一步的可能性,非常大的。
酒过三巡,宁策脸色微红,郎捷见状,便轻轻拍了拍手,
顿时屏风后面,有佳人款款而出,只见她眉目如画,身姿婀娜,来到花厅正中,翩翩起舞,舞姿优美动人。
宁策端着酒杯,含笑欣赏美,女跳舞,
一曲舞毕,郎捷含笑问道:“如何?”
宁策点头,“不错,跳的挺好。”
郎捷便很自豪地笑了笑,“此乃拙荆。”
只听噗的一声,宁策嘴里的酒水便喷了出去。
女子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帮宁策擦去酒水,玉手还不老实地,在宁策身上摸了两下。
宁策急忙起身,“不劳烦夫人了,在下自己擦擦便是。”
郎捷急忙唤侍女送来毛巾,宁策简单擦了两下,将毛巾交给侍女,郎捷便命侍女退下,
郎夫人来到宁策身边坐下。
阵阵香气袭来,女子酥,胸半露,露出一抹洁白来,
宁策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郎捷,
心想你都这么拼的么?
没想到郎捷误会了宁策的意思,只见他苦涩地笑了笑,便说道:“实不相瞒,下官其实跟童太尉一样,都是个阉人。”
宁策闻言,顿时身躯一震,然后就想起施恩当初跟自己说过的话来,
“郎团练和夫人,没有子嗣……”
当即恍然大悟,心想难怪施恩当时说的含含糊糊,特意点出两人没有子女的事,闹了半天,或许施恩对郎捷的情况,也有所猜测或是了解。
然后郎捷又说道:“实不相瞒,拙荆原本是庆阳府的花魁娘子,当初下官也是追求了许久,才将她追到手。”
宁策有些坐立不安。
然后郎捷脸色突然一变,急忙起身,“王爷,下官一时内急,蝶舞,你替本官招待一下,休要怠慢了王爷。”
郎夫人应了一声,
郎捷匆匆而去,
郎夫人含笑起身,拿起一把酒壶,给宁策倒了一杯酒,
“大人请用。”
声音婉转温柔,很是好听。
宁策一仰脖,将杯中酒干了,
然后他望向郎夫人,说道:“难怪夫人舞姿如此优美,原来是当年庆阳府的花魁,本官倒是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