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少宰吴敏终于反应了过来,只见他急忙快步,来到宁策面前,低声道:
“宁策,你难道真打算杀了这些金人么?”
宁策面沉似水,语气冷冽,“完颜希尹若是不道歉,本王今日,便在此地,将他和完颜宗望,一起屠了!
区区金兵,本王又不是没杀过!”
吴敏见状,没奈何,只得前去完颜希尹处,拱手道:“贵国士卒劫掠妇女在先,镇北王之所以发火,也不是没有道理,
宁策此人,两位也略有了解,性情刚正,爱民如子,
不妨本官做个和事老,你们放了花和尚,下官这边,给贵国士卒发放一笔抚恤金,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完颜宗望听了,当即一翻怪眼,怒道:“我大金勇士的性命,岂能用金钱衡量?你告诉宁策,他若不服,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吴敏苦笑道:“镇北王刚才说了,并不介意与贵**队一战。”
完颜希尹在旁边听了,晓得宁策是不肯让步了,
完颜宗望虽然叫嚣得厉害,
但敌众我寡,又是在大宋的土地上,
宁策乃大宋战神,
真要打起来,
自己等人,
还真不是宁策的对手,
他眼珠一转,当即冷哼一声,
“既如此,念在两国友谊的份上,本官就不跟这野和尚计较了,此事就此作罢,还请贵使,速速带我等进城吧。”
吴敏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己后背黏糊糊的,偷偷一抹,全是汗水。
于是完颜希尹下令,众金兵便散了开去,不再包围杨志,鲁智深两人,
而宁策这边,也撤回了二百铁甲兵。
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宋朝的大臣们,早就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于是蔡京上前,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宋金友好,欢迎使臣前来的话后,便带着完颜希尹等人,进入汴京城。
宁策心中不快,沉着脸,直接带人打道回府。
却说蔡京带着完颜希尹等人,在京城之中,一路长驱直入,尽挑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行走,看得完颜宗望两眼发直,口中不断赞叹大宋富庶,眼中放射贪婪光芒。
吴敏跟在后面,微微有些不爽,
原本他才是此次接待使臣的正使,谁知道今早官家又突然改了主意,改以太师蔡京为首,主持接待金使之事,
往日鸿胪寺接待辽国,金国使臣,皆挑选偏僻贫瘠,百姓困苦之地经过,就是为了不在辽,金两国使臣面前露富,免得遭到这两个强国觊觎,
却没想到,蔡京一反以往接待使臣的惯例,专挑繁华之地走,看到那凶恶金将垂涎三尺的嘴脸,吴敏便暗自感觉,有些不妙。
蔡京将金使送到鸿胪寺前,早有官员出来相迎,蔡京以目示意,蔡鞗当即上前,吩咐道:“金国乃我大宋兄弟之国,尔等一定要好好招待,不得怠慢,否则取你脑袋!”
那官员一愣,
心想这是哪里跑来的疯子?
接待个使臣而已,
为何口气如此之凶恶?
蔡京当即转身,对完颜希尹笑道:“老夫早已命人备下美女二百名,专门服侍众位将军,请贵使放心。”
完颜希尹微微颔首,而后低声道:“蔡太师一片盛情,本官看在眼中,比刚才那宁策,不知好了千百倍。”
蔡京顿时便感觉有些得意,急忙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此乃我汉家待客之道,贵使千万不要客气。”
完颜希尹也不推辞,对蔡京拱了拱手,便在官员的带领下,大摇大摆进了鸿胪寺。
蔡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对白时中,吴敏等人,恶狠狠说道:
“好好一场接待使臣的盛事,差点被宁策这小匹夫破坏!
诸君都是见证人,且随老夫一起,前去官家面前,弹劾此人!”
张邦昌一脸的大义凛然,“相爷说的是,宁策嚣张跋扈,纵容手下,寻衅滋事,破坏宋金关系,此乃我等有目共睹,下官愿为相爷作证!”
白时中也说道:“相爷说的是,若不是相爷当机立断,处置危机,只怕今日一场血光之灾,就在眼前。”
吴敏在旁边,听得心中郁闷,
心想明明是自己出来斡旋,说服完颜希尹让步,怎么到了白时中口中,就变成蔡京出头,化解危机了呢?
当着自己的面,抢自己的功劳,这白时中,未免太过分了。
蔡京当即带着众人,前去宫中,准备进谗言。
却说宁策带着手下,回到府中,想起今日发生之事,心中犹自气恼。
王寅在一旁看得真切,想了想,却也叹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这时却见曹猛匆匆赶来,脸色慌张,“王爷!不好了,昨晚猪场进贼,偷走不少凤眼莲。”
宁策听了,顿时大吃一惊,“昨晚不是让你派人严加看管么?怎么还被人偷了?”
曹猛自知理亏,便低了头,不说话。
宁策只得摇头,叹息道:“倒不是本官敝帚自珍,只是这凤眼莲生长极快,所过之处,没有生物能竞争得过它们,京师又是多有河流,若是凤眼莲繁殖过快,堵塞了航道,那可如何是好?”
宁策可是知道这水葫芦的厉害,在后世的天,朝,经常泛滥成灾,堵塞河道,以至于官府不得不花费人力物力,去江河里捕捞它们,免得它们抢占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
想到这里,宁策眉头紧锁,
王寅上前进谏,
“贼人偷走凤眼莲,目的无非是种植它们,作为饲料,此物只有王爷这里有,别无分号,
王爷可先去开封府报案,请张叔夜大人派人严查此事,同时派遣人手,前去京师内外河道,寻找凤眼莲的踪迹,
只要发现此物,便可顺藤摸瓜,找到贼人下落。”
宁策听了,深以为然,于是便吩咐下去。
曹猛离去后,王寅大着胆子上前,禀道: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策看了看王寅,略一沉吟,
“说罢。”
王寅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上对大人的观感很不好,今日大人又与金使产生冲突,属下以为,大人应尽快离开京师,赶回西北,方是正途。”
宁策听了,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王乃是本官家征召而来,又是接待副使,如今官家没发话,本王擅自离京,岂不是又给他人以口实?”
王寅皱望向宁策,“不知为何,属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最近的京师,会出事。”
宁策望着对方,微微一笑,“放心吧,无需担忧,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本官很想知道,
此番天下英杰,云集京师,
究竟谁是那个蝉,
谁又是笑到最后的,
那个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