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宁策也在府中接待了一名未曾想到的客人。
阳光下,清风拂面,段媛媛背着手,与宁策并肩而行,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府邸中的景致,啧啧称赞。
“汴京居,大不易,能买到这么大的房子,本姑娘必须承认,以前小瞧了你。”
宁策急忙谦让,“哈哈,哪里,哪里。”
段媛媛轻哼一声,笑道:
“这么大的宅子,应该可以用来做很多事。”
宁策突然感觉阵阵心虚。
段媛媛不依不饶,
“嗯?你赢来的百名美女在哪?本姑娘想见见她们。”
宁策心想果然来了。
“这,本官当时也是出于义愤,段姑娘,你不知道,当本官把她们从辽人手中拯救回来时,她们有多开心……”
“开心?”段媛媛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宁策,脸上神色似笑非笑,“有多开心?比娶公主更开心么?”
宁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心想吃起醋的女人,果然都不可理喻。
宁策决定转守为攻,“难道本官当时正确做法,便是坐视辽人把公主强行娶走么?”
段媛媛又哼了一声,“男人啊,都是好,色之徒!”
宁策不想和她纠缠这个话题,赶紧转移目标,“你不是离开汴京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段媛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展露出来的曼妙身姿,让宁策也不禁微微出神。
“耶律大石乃大辽少有的豪杰之士,辽国目的又是想加岁币,这么大的热闹,本姑娘岂能不来?”
“本姑娘原本不想现身,只是你的愚蠢实在让人忍无可忍,看在妍儿的面上,特此前来提醒你一下。”
宁策听了,哈哈一笑,脸色傲然。
“本公子算无遗策,智谋百出,何来愚蠢一说?段姑娘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段媛媛斜了宁策一眼。
“募家丁,办学堂,开工坊,练精兵。”她来到宁策面前站定,紧盯宁策双眼。
宁策微感不适。
“其实,本姑娘和你是同一类人,你我皆是心怀大志的枭雄之辈,”段媛媛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只是,成大事者,岂可儿女情长?你昨晚的举动,看似英雄,其实极其愚蠢!”
“为了区区一些女子,你险些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大宋一向重文轻武,皇帝尤其防范武人,你昨日表现出来的武艺,不但不能给你加分,反而会招来皇帝对你的打压!”
“遇事如此冲动,你将来如何做得大事?”
宁策讪讪地低下头去。
他知道段媛媛说得对。
他早已锁定郓州知州一职,此时此刻,正应韬光养晦,低调行事,默默积蓄发展自己的力量。
结果他为了百名歌姬,以及延庆公主,挺身而出,跟耶律喜恶斗一场,虽然取胜,但将来可能遇上的麻烦,似乎并不比收获少。
他精于计算谋划,但某些时候,却又往往只凭着一腔热血行事,不问后果如何。
昨日之事,假如再给宁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觉得,他还是会选择出战,拯救公主和众歌姬。
只因,
胸中一腔热血。
更何况,意气之争的背后,是涉及到所有大宋百姓的岁币问题。
“段姑娘说得对,本官以后一定改。”
宁策口是心非地说道。
段媛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以后改的问题,现在是你的郓州知州一职,很可能不稳的问题!”
“按惯例,与公主成亲后,你便是驸马,不能再在朝中担任官职,此外,蔡京等奸臣,对你的一系列打压,也会逐步到来,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宁策看着对面的俊俏女子,心中突然一动。
随即他故意上前一步,几乎和段媛媛面对面。
打算调,戏下这胆大包天的女子。
“段姑娘如此关心本官,本官无以为报……”
段媛媛美丽的眼中,此刻突然迸发异彩,只见她也饶有兴趣地,同样盯着宁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你打算以身相许?”
迎着对方火辣辣的目光,宁策大窘,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只得转过身去,干咳几声。
“此事,本官已有应对之策,段姑娘放心便是。”
“你既然来了,不妨多待几日,本官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议一番。”
段媛媛笑了笑,“你想和本姑娘商议什么?”
宁策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本官,想和你结盟。”
“毕竟,你我有共同的敌人,辽国,金国,以及将来的蒙古。”
看着面前的俊秀少年,段媛媛不禁微微一怔。
大理国位于天南,国力弱于大宋,但大宋皇帝历来保守,不喜对外用兵,所以两国关系一直都很和睦,能平安无事地相处。
而辽,金两国,则锐意进取,侵略性十足,经常四处向外抢劫,作为弱者的大理,自然不喜欢这两个恶邻。
所以协助,扶持大宋,打压辽国和金国,是段媛媛早已定下的国策。
但宋朝的皇帝是个怂货,所以段媛媛只能退而求其次,扶持野心勃勃的宁策。
只要宁策能挡住辽兵,金兵南下的兵锋,对大理而言,便是大功一件。
原本宁策是普通士子,也就罢了。
如今有了龙虎山掌教,延庆公主夫婿,襄州第一豪族,以及郓州知州的身份,宁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和段媛媛结盟的实力。
对宁策的提议,段媛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在宁府待了三日,方才离去。
也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也有人,开始出手了。
有官员在朝会上提出,宁策和延庆公主的婚期,需要尽快确定下来。
古代人可不是现代人,十三四岁成亲的,非常常见。
历史上,延庆公主也是在这一年,以仅仅十四岁的年龄,和蔡鞗结婚的。
但在这个时空中,宁策出现,横刀夺爱,把公主从蔡鞗手中抢走。
确定婚期,看似对宁策是好事,
但婚后,宁策的仕途也就中止掉了。
因为一旦成亲,变成驸马,他就再不能担任郓州知州。
此外,亦有言官上奏,弹劾开封府少尹宁策,称其明明早已与刘法之女柳妍儿有了婚约,却又企图攀附天家公主,此举背信弃义,贪慕富贵,实属道德败坏的当代陈世美。
又有言官弹劾,宁策年纪轻轻,贪恋女色,作风不检点,未曾结婚,便收了一个俊俏美貌的女徒弟,整天带在身旁,形影不离,称其德行有亏,不配做天家的驸马。
朝堂上,围绕宁策,俨然出现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波。
耐人寻味的是,无论是催促成亲的奏折,还是弹劾宁策的奏折,宋徽宗全部留中不发,既不批准,也不驳回,态度让人难以捉摸。
面对那些攻击宁策的官员,宗泽暴跳如雷,老人家虽然岁数大了,但脾气更胜年轻之时,在朝堂上和那些攻击宁策的官员针锋相对,舌战群儒,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架势。
退朝后,思前想后,宗泽越想越气。
心想自己的爱徒为了大宋的颜面,为了打消辽人增加岁币的险恶企图,为了公主的清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以开封府少尹的文官身份,下场和凶恶辽将厮杀,如此忠心为国,不但没得到任何奖赏,反而还被宵小毁谤,实乃不能忍也。
这简直是为了大宋,流血流汗,结果最后还要流泪!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头越想越气,只觉心中一股怒火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当即换上官服,上了轿子,打算进宫面圣,为自己爱徒,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