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专门派在他们之中的神射手们,不仅仅是处理高处的哨兵,同时也会配合着以高声喊叫、附和的方式影响着大家的情绪和行动。
别看他们只是普通的亲卫,但是在夜袭方面的经验,说不定比起南海部众的将领们更加丰富。
码头区很快就毁于一旦,不但仓库中的物资被毁,就连停靠的船只都被烧着了。
项阳所料不错,那些闲置的船夫们自以为是靠在了自家的水寨里,根本没有提防之心,早就跑上岸在营帐里睡大觉去了。
即使他们被巨大的爆炸惊醒,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赶不过来了,根本无法移动船只,明明有着巨大战力的船只,就这么静静地被活掉。
之后,南海部众攻势不止,还向着营帐的方向杀了过去。
对方现在心胆皆寒,狼狈不堪,正是积极扩大战果的时机。
或许南海郡城之中的敌军已经看到他们发出的信号,不过深夜赶路,哪怕敌军对于这里的地形道路再熟悉,想要支援过来也要极长的时间。
区区一处没有防备的水寨,只要占得先机,凭项阳的指挥功力,自然不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可惜的是,依靠着南海部众的战力,并未能将这里的驻军一起全歼,他们进攻的节奏太缓,给了敌人逃跑的机会。
最后通过估算的方式清点儿战果,他们今晚一战,烧掉了三十艘各式船只,干掉敌军约三千之众,另有大约两千人逃跑,焚毁的粮食难以计数。
而南海部众自身的损失,甚至才刚刚三百出头,这是打出了一比十的交换比,而且这三百伤亡之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夜晚作战的误伤。
等葛那夫等人跟着项阳退回一处山涧,准确地清点了一下人数,所有将士都不敢相信。
今晚这一战,竟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本来看起来难以抵挡的交州军,实际上竟这么弱?
怎么可能弱?他们就在不久之前才跟敌人交过手,正面交手吃了大亏,这才败逃入山的。
几天之内,他们的改变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得到了大凉“上使”们的帮助!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同样的,一将得力,也能使得三军用命,改头换面,打出漂亮的仗啊!
虽然这一战中,项阳并没有像一个勇士一般冲锋在前,杀死无数的敌人,但是所有人都对项阳等人极为钦服,之前对他们的身份的怀疑也全都消散。
能作出这等指挥,这些人绝对不是商贩,必定是沙场大将!
“上使们辛苦了,能带领我等打赢今晚一战,众位上使功不可没,请受我等一拜!自此之后,我们就是朝廷的蕃属,此生绝无二心!”
项阳微笑道:“各位的诚意,我自然会转达,当此大乱之时,朝廷也不会拒绝诸位的投效的。”
项阳主动说出了中原之地已经大乱的事实,反而透出了极强的自信。
“不过,眼下我们的作战可还没结束呢。”
“啊?但是我军明明已经取得大胜了呀,上使还要继续打?”
“是啊上使,南海郡的敌军肯定已经提高警惕,只怕被派到别处的军队也会快速支援过来,我们先避开敌人的锋芒才是上策吧?”
项阳暗自点了点头,对于南海部族的想法了解得更加透彻了。
这场大胜确实提振了大家的士气,但说到底,依然只是一次夜袭而已,在这次夜袭之中,他们也并没有遭遇到交州军的主力。
因此,葛那夫等人虽说非常兴奋,却还是认为,假如交州军大举支援过来,他们将无法得到类似的机会,而且若被交州军堵个正着,他们与之决战必败无疑。
项阳笑着道:“正因为这次夜袭,必会引起交州军的警惕,所以我们才要在短时间内紧急行动。”
“一般来说,每次突袭之后,很少有接连发起突袭的情况,这在心理上已经占到了出奇不意的便宜。”
“南海郡乃至于交州郑家接到消息,必定震怒,他们也的确会派出大量的军队,不过他们的心理上,更类似于追击而非迎战,这其中的心理差别非常大,直接影响了敌军的部署。”
“而交州的地形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帮手!任敌军再着急,想要把分散出去的军队调派回来,也非短短时日内能做到的。”
葛那夫对项阳极为信服,心里接受了项阳的分析。
但此时还是有更加胆小的首领站了出来。
“上使的分析自是有道理的,但我们也要考虑万一真的倒霉呢?万一真的撞上了敌军调派中的军队,而且被其缠住无法甩脱,那我们不是完了嘛。”
交州军到底是正规军,应该会想到拖住我们的行军,然后等待援军云集的战术。
项阳微笑道:“那我们也不需要担心,因为接下来的突袭行动,并非由陆上的军队负责,而是你们的海船队!”
“什么?那意思是我们要打海战?”
“现在制定这样的计划能行吗?大海之中非常宽广,除非我们能提前侦知敌军一股船队的行动轨迹,还得保证那附近没有更多的敌军船队接应,否则发起水上的突袭,反而有可能让我军水军陷入绝境的!”
大海之上没有障碍物,只要被堵住,更难逃脱,偏偏他们心里知道,交州水军的船只比他们的更好,至少在速度上绝不会吃亏。
制约着他们冒险的,更重要的因素在于,海船队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南海部众深入山区,暂时确实没有被敌人追击到,不过这绝非长久之计!
那些规模极在的山中部族,他们是绝不敢招惹的,南海部族在这些山区之中没有根据地,物资消耗会越来越吃紧,最后被敌军的优势兵力限制在较小的区域内,而且物资又消耗光。
真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就要拼尽一切地突围向海边,海船队的存在,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宁愿自己在陆地上再打一场憋屈的败场,也不想战船队出事。
项阳再次申明连续突袭的意义,不过,这次很多首领心中都有顾虑,却又顾忌着项阳的身份不敢明说出来。
项阳是何等力,瞬间看穿了他们的真实想法,笑着自己改口道:“罢了,其实这次我们能突袭成功,已经是不小的战果了,能更进一步更好,诸位想要以谨慎为先,也不算错。”
听到项阳自己松了口,大家这才缓和下来。
项阳等人,现在已经坐实了上使的身份,而且在南海部众战士中间也建立了很高的威望,现在他们再要正面反对项阳的意义,说真的,还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感觉。
“那可太好了,其实上使的想法还是很好的,只是我等战力和经验都不足,以后有机会再施行上使之计不迟啊。”
这些明显听起来就是客套应付的话。
项阳也同样客气地让他们整顿自己的部族,哪怕伤亡不大,大战之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战士们更需要休整以备之后的作战。
这时,楚媛和孙月影等人也被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南海部族以此显示他们合作的诚意。
等送走了各家首领,楚清清疑惑地问道:“陛下刚刚为何要主动退让?以我之见,陛下的连续作战计划成功的机会很大,若能再重创交州军的一支船队,必能让他们在很长时间内疑神疑鬼,用兵受到极大的影响。“
“虽说当时有许多的首领反对,不过是一时胆怯罢了,只要陛下我们坚持,说不定最后他们先妥协了呢。”
项阳笑道:“他们真的会妥协吗?我倒觉得他们中许多首领的本性就显得魄力不足。”
楚清清摇头道:“就算如此,至少应该试试啊,莫非陛下您不是太看重南海船队能取得的战果?”
想到这里,楚清清又想到了之前项阳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莫非,陛下您是想……”
项阳苦笑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呀,不错,我确实希望南海船队发起连续的突袭,但是同样也希望他们不要过于积极。”
“南海诸岛上的百姓,可还不是我大凉百姓呐,不仅如此,他们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划规我大凉的治下,称之为不服王化之地并不为过吧?”
“现在,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联合在一起,甚至能让对方称臣,但是这种称臣,到底有多少诚意,孰难预料。”
“目前朝廷无力分散过多精力,我们必须要好好利用跟对方接触的第一次机会,展现我军之强大,同时让对方明白,没有朝廷的支持,他们自己的实力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楚媛有点儿嘟起嘴,在她看来,陛下这是“心不诚”啊,等于是在背后算计自家的盟友嘛。
楚清清和孙月影却明白,这算是“驯下”之术,通过一些小手段,让南海之地更加忠诚。
现在看来,似乎陛下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是运用得法,增加了南海部众的忠诚,或许在将来可以为他们免去朝廷征伐的兵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