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回来了,来试试这衣服。”
夏门栓一把甩开了母亲凑过来的衣服。
“我不要,什么东西啊,那么土,还有那么多的补丁,我才不要。”
夏门栓朝着母亲嘶吼。
母亲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栓子哼了一声:“别和我说话,我讨厌你们。”
说完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走了,没多久,栓子爹回来了,进门栓好了牛,和栓子娘说:
“家里的,我打算去工厂上班。”
栓子娘微愣:“你去上班了,那牛谁管啊。”
“你放牛呗。这牛也不是我们家的,是生产队的,以前放牛有公分,现在地都分出去了,哪里还需要公分啊。”
“我琢磨着去上班,能赚点钱,而且,听说去上班,家里的孩子可以免费去上课的。栓子的成绩不好,我想让他去上课。”
“现在孩子还小,才小学,补习也来得及,要是上了初中还是这个样子,那要补习都来不及了。”
栓子娘低头咬断了棉袄上的线头,点头:
“你说的在理,那行,你就去吧。”
晚上,栓子回来吃饭,心情还是很不好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栓子爹就说了自己的决定:
“栓子,你以后放学了,帮着你娘放牛啊。”
“去工厂上班,能赚几个钱,能当粮票,还是给肉票啊。”栓子不解的问。
虽然栓子才十岁,可很多作风与表情都像极了栓子爹,很多时候就像是他爹的翻版。
“不给粮票和肉票的,我不是寻思,你能去参加那个补习班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两位的乘除法都能算错了。”
“你都小学四年级了,人家都学习直线射线和角了,你连两位数乘除法还不会呢。我跟你说,就你这样的,将来就是社会的盲流。”当爹的也是恨铁不成钢。
有心要辅导功课,可是他学习也不好,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
也就是会基本的生活所需而已了。
所以,他真的希望儿子能好好学习,能考大学了。
栓子不吭声,低头吃饭。
栓子爹许是说到了伤心处,起初是打算就说几句,后来干脆没完没了了。
“你看看人家冬天,原来成绩那么差,你看看现在,全市都第一名,人家那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了,你再看看你,将来就是挖煤都没人要,我跟你说。”
栓子不吃了,垂着头,咬着牙不吭声。
“你再看看秀儿,看看人家小姑娘才八岁,就跳了两级,成绩还是那么的好,人家冬天和秀儿连妈都没有,还是继母呢,可你看看人家两个孩子,多懂事,多出息啊。”
“我告诉你说,你要是再不努力,将来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你这样的,以后就直接去工地搬砖头,出去要饭都没人给的那种。”
栓子爹还说的意犹未尽,越说越是生气,就跟踩了电门似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声不吭的栓子忽然抓起来手里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够了!”
碗砸在了墙壁上,啪的一声摔了粉碎。
栓子爹和栓子娘都震惊了,两人惊讶的看着栓子。
栓子抬起头,一张脸几乎都变成了青黑色,一双眼睛更是成了血红色:
“你们有完没完,老说人家孩子如何如何。”
“你也不看看人家爹是什么样子,冬天爹是厂长,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你呢!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就你这样的,你还指望养出冬天那样的孩子。”
“你除了会骂我,还会干什么?”
“你当爹的没用,除了会放牛,会铲牛粪,还会干什么?”
“你都屁都不会,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什么都行。啊?”
栓子爹愣住了,儿子的话一句句犹如刀子一般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起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心酸。
栓子爹想都不想,甩手一个耳光打在了栓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瓷实,那声音,在门外都能听到了。
栓子爹打完了,也有些后悔了。
栓子却惊讶了,他捂着脸,眼眶一下子红了。
“我恨你们。”
说完,栓子转身冲了出去。
旁边的栓子娘急的不行。
“哎呀他爹啊,你干嘛打他啊!”
说完急忙去追栓子。
只是,等栓子娘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栓子的影子啊。
栓子离家出走了。
大半夜的,十一点多,栓子娘和栓子爹找了来,问冬天他们看到了栓子们,知道他会去哪里不。
冬天摇头:“我和他不熟悉。他也不敢来找我的,来一次我揍一次!”
冬天这么一说,栓子爹有些尴尬,夏青山和林月有些郁闷了。
夏青山急忙说:“冬天,不能这么说话,都是同学,怎么能这么做。”
秀儿在一边撇嘴:“哥哥没说错,不光是哥哥,我看见也揍。”
这一次夏青山和林月更加尴尬了。
栓子爹皱眉,忽然意识到问题了,刚才栓子怒了,也是因为他正在说冬天和秀儿如何,可如果儿子和冬天秀儿有矛盾,那他那么说,可不就是火上浇油了。
“好孩子,你和叔叔说说,到底是为啥。”
冬天看向了秀儿,秀儿咬了咬唇,还是说了。
“我们揍他好几次了,他就说秀儿收了他的聘礼,还和班级里的同学说他们订婚了,现在整个年级的同学都知道了,不少人还问秀儿,怎么那么小就给订婚了。”
秀儿也跟着说到:“快气死我了,他看见我就叫媳妇,我要他不许叫,他不听,说话可气人了。”
冬天和秀儿说完,栓子爹都要无地自容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栓子爹眼眶都红了,这才说了原因。
原来,他的一个弟弟,岁数小,今年刚好到了成婚的年纪,可十里八村的给说了不少媒,都不同意,是人家姑娘不乐意。
因为他家穷。
小伙子自己看中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对他也是有点意思。最终谈到聘礼的时候还是黄了。
那边要求一台缝纫机和一台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