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前程心里想法一大堆,可看到蒋聿城的时候,那些话如鲠在喉,他根本说不出口。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为他爸道歉,似乎都显得矫情。
蒋聿城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自责,神色缓了缓,没有之前那样冰冷,只是淡声道:“这些事跟你无关,又不是你的错。”
赵前程一听,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他转头,看着蒋聿城包扎严实的左臂和左腿,将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城哥,你这伤……”
“没事。”蒋聿城摸了摸自己的腿,浑不在意似的道。
赵前程呼了一口气,“我还听韩艇说过,你那未婚妻不是一般人——刚才在城哥你床上的那个,就是那姑娘?”
蒋聿城嗯了一声。
赵前程故作轻松,揶揄了一句:“看得出来,城哥你真挺喜欢那姑娘的,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姑娘那么好,连说话都得避讳着。”
以前基地里那些女团员,最初见到蒋聿城,那一个个都是怦然心动,恨不得以身相许,但两个月训练下来,一个个便对蒋聿城避如蛇蝎,看都不敢看。
赵前程还记得那个时候,蒋聿城狠,实在是太狠了。
那些女队员和男队员在他眼里完全没区别,训练起来,那都是往死里训练,恨不得把他们全部脱一层皮。
赵前程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差点损失半条命。
别说是女队员了,就是男队员,一个个也怕了蒋聿城。
谁能想到,蒋聿城还有这么铁汉柔情的时候。
“赵兴邦的事儿。”蒋聿城听得出来他是故作轻松,没再提徐夷光,将事情重新拉回正题上
“他所作所为,一切跟你无关,平城方面也给了他荣休,保留他最后的体面,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至于我——伤势不严重,我不喜欢他,但也不会牵连到你了。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放心。”
他一口气说完。
赵前程听得喉头动了一下,压下了翻上来的酸涩,干巴巴地道:“城哥,你什么时候都学会这么戳心了?”
蒋聿城斜睨着他,“怎么,看到我没事,你还不高兴了?”
“哪能?”
赵前程闻言,心里豁然开朗,“只要城哥你没事就好。行了,我就不在你这耽误时间了。”
说着,他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老爷子那估计撑不过这两天,我还得抓紧回去。”
他来这一趟,仿佛就是为了确认蒋聿城现在好不好。
蒋聿城嗯了一声,“需要我在第一基地里帮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
“不用,我在外头找了个酒店。”赵前程自嘲地道:“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放心吧,我这就回去了,明天早上还得去赶回平城的飞机。”
蒋聿城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儿。”
赵前程笑了笑,指着蒋聿城的腿,又道:“要不我先送城哥你回病房?”
“不用,我自己可以。”蒋聿城谢绝帮助。
赵前程也只是说说而已,闻言,便冲蒋聿城摆摆手,走了。
走时,那背影有一些萧索的感觉。
蒋聿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才起身进离开病房。
……
蒋聿城回到病房的时候,徐夷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
听到动静,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毫无形象地转过头来。
见蒋聿城回来,徐夷光睡眼惺忪地问:“蒋队长你一天到晚折腾啥呢?”
“……”
蒋聿城反手将门关上,走回来,重新坐回床上,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徐夷光揉了揉眼睛,“早就醒了——刚才来的人是谁啊?”
蒋聿城没想到徐夷光醒的那么早,顺手从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才道:“赵前程。”
徐夷光握着水杯的动作一顿,稍微清醒了一点,“谁?”
“赵前程,赵兴邦的长子。”蒋聿城解释了一句。
提起赵兴邦,徐夷光就没什么好脸色,灌了一口水,解决掉嗓子眼里的干痒,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跟我以前共事过几年的时间,关系尚算不错,只是来看我的。”蒋聿城语气虽然淡淡的,但婷儿出来,他对赵前程的观感还是挺好的。
徐夷光闻言,面色稍霁,“那他没说赵兴邦怎么样了?”
“医生说,各项器官在逐渐衰竭,撑不过这两日。”
蒋聿城总结的很好。
徐夷光将水喝完之后,把水杯顺势递给了他,不咸不淡地道:“也行。”
蒋聿城没问她这句也行是什么意思,将水杯接过来,放回床头上。
徐夷光正好往他怀里一趴,不再提赵兴邦的事儿了,打着哈欠道:“继续睡,我还没睡好呢。”
蒋聿城算是发现了,只要徐夷光受伤,那就得拼命的睡觉,不停地睡。
看她困得跟个猫儿似的,蒋聿城失笑,揽着她重新躺下来,拍了拍她的脊背道:“睡吧,我在这陪着你呢。”
徐夷光嗯哼一声,闭着眼,再次睡着了。
蒋聿城却没有多少睡意,他躺在那里,想的却是赵前程。
平心而论,他和赵前程私交不多,更多的时候,相处都是在公事和基地里。
但他心里清楚,赵前程和赵兴邦彼此脾气秉性,不是一路子的人。
赵兴邦早些年性格也是铁面无私,说一不二,赵前程算是从小耳濡目染,加上一直生活在附属大院内,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入职当佣兵。
进了基地之后,赵兴邦没有办法再影响到他,他就渐渐的和赵兴邦相形渐远。
而赵兴邦呢,打从这个大儿子前些年回家跟他吵过架之后,他对赵前程就像是彻底放养了一样,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培养赵程远身上。
赵程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当不了佣兵,赵兴邦就帮着他在外面建立事业,一门心思都在赵程远身上。
那个时候,赵兴邦的心思也有了变化,开始贪恋权势,玩弄权术,到处留存自己的人脉。
赵程远那性格从小就是吃不了苦,喜欢走捷径的,碰上这个时期的赵兴邦,在他的侵染之下,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蒋聿城都不知道该说,赵兴邦到底是疼爱赵程远,还是一手毁了赵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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