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还没醒来,又有新的做完手术的伤者,要送进麻醉复苏室。
想让千寻有个更好的疗养环境,凌陌尘把昏迷不醒的她,送进衡州市环境条件一流的疗养院。
在疗养院里躺了七八个小时,千寻依旧没有醒来。
凌陌尘觉得疑惑,按理说,过了这么久,***的药效,已经过去了,她怎么还不苏醒呢?
当时麻醉师给她做麻醉时,所使用的麻醉剂用量,是在标准用量的范围之内。因此不存在麻醉过量,导致她无法苏醒。
担心是手术过程中出了问题,凌陌尘又给千寻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的各项技能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她为什么一直不苏醒呢?难道,她的潜意识里抗拒着醒过来吗?
凌陌尘坐在病床边,看着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双眼紧闭,面容沉静犹如睡美人的千寻,内心情绪复杂。
他希望千寻赶快醒来,又不希望她苏醒。
她昏迷之时,他可以坐在病床边陪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醒了,记忆被清除的她,完全不记得他是谁。
那时候,他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呢?
千寻住进疗养院的第二天下午,伊湄来到疗养院探望她。
小萌妞带来了一大束鲜花,还有一篮新鲜水果。
来到病房后,她首先问凌陌尘,“二叔,你真的清楚了二婶的记忆吗?”
“对,”凌陌尘语气沉痛,“我亲自做的手术,不出意外的话,她醒来之后,就不记得我了,完全不记得我。”
语毕,凌陌尘又交代伊湄,“小妞,为了防止她起疑,你不要再叫她二婶。”
他后面的话,伊湄选择性忽略。
小萌妞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非常认真地问:“二叔,你真的希望,二婶把你忘了吗?”
凌陌尘哑然,他愿意千寻忘记他吗?
他愿意,也不愿意!
他希望千寻彻底的忘记他,开启全新的人生,活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可他从内心深处,又没法接受千寻把他当陌生人。
他没法接受,曾经和他亲密无间的千寻,走在大街上,和他擦肩而过时,看都不看他一眼,纯粹把他当路人。
他没法接受,他随便找个理由,和千寻打招呼。千寻目光淡漠的看着他,还疑惑地问:“先生,你是谁?”
心脏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凌陌尘握住千寻的手指,恻然苦笑:“忘记吧,不忘记,是我们两个人的痛苦。忘记了,是我一个人的伤痛。让我独自承受伤痛,她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凌陌尘发自肺腑的倾吐心声时,千寻依旧紧闭双眼,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菲薄的被子,遮盖着她纤细婀娜的身躯。
凌陌尘没有看到,伊湄也没有看到,千寻放在身体左侧的左手,手指突然紧握,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听着凌陌尘哀伤凄楚的语气,伊湄不忍心和他继续说“失忆”的话题。
她换了个话题,“二叔,你还需要我的血,来抑制你的本性吗?”
需要伊湄的鲜血吗?凌陌尘非常需要。
他是吸血鬼,需要喝血才能维生。
他已经有几天几夜,没喝到千寻的鲜血了。
他身躯里的每个细胞,都充斥着如饥似渴的嗜血**。
坐在千寻身边,他时时刻刻都有种咬破她的颈动脉,放肆喝血的冲动。
他纯粹是凭着超强的意志力,才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事实如此,凌陌尘嘴上却说:“我现在,不需要你的鲜血。靠我的意志力,我还能压抑住本性。”
他这么说,是他知道,他不能反反复复的,从伊湄身上抽血。
伊湄还是个小孩子,他刚刚从她身上抽了五十毫升的鲜血。再从她身上抽血,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
他的话,伊湄根本不信。
“二叔,你别撒谎了。”小萌妞目光专注的看着他,“你的眼睛都红了,这证明,你快要抑制不住你的本性啦。”
说话之间,伊湄把一袋血浆,放在凌陌尘手上,“给你,你要真的忍不住,你就喝了它。毕竟你在二婶面前,没有忍耐力的。她现在刚动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她可经不起你再次吸血。”
“你自己从你身上抽血了?”凌陌尘语气倏然间激动,“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你的血液本来就稀少,这么无节制的抽血,要给你造成生命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
“哎呀!”伊湄笑嘻嘻地说,“二叔,你别着急嘛!你看看现在的我,活蹦乱跳,精神百倍的,我哪有什么生命危险。我是小孩子不假,可我还是异能超人啊。我的体质,远比普通的小孩子强健,抽点血,没事儿的。”
“不管有事没事,你都不能从你身上抽血了。”凌陌尘紧握住伊湄的小手,“小妞,答应我,别再自己抽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向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小叔交代。”
伊湄假模假样的答应他:“好吧好吧,我不抽血了,我再也不抽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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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昏迷许久的千寻,终于苏醒。
看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神情迷茫的四下打量,坐在病床边的凌陌尘,心情既忐忑又紧张。
他想和她说话,一时之间又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千寻缓缓的坐起来,此时,她正在输营养液,身子一动,就把输液瓶带的叮当作响。
“别动!”凌陌尘按住她的肩膀,“你在输营养液呢,不要乱动,当心跑针。”
千寻目光茫然的看向他,和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凌陌尘心脏突然抽疼。
她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淡漠,果然,她不认识他了,完全不认识他了!
为了确定千寻是否完全失忆,凌陌尘强作镇定,语气平和的问她,“你的大脑受到重创,丢失了以前的记忆。请问,你是不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我,”千寻抬起左手,揉了揉脑袋,“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请问,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是,”凌陌尘随口编了个谎话,“我是你的朋友,前几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我赶紧把你送到医院里,让医生给你动手术。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你失去了记忆。”
说到这,凌陌尘又拍拍千寻的肩膀,“你失去了记忆也好,你以前的人生里,有一段很悲惨的往事,你忘记了从前,正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他的话,千寻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等他说完,千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这病房里,守着我的人只有你。我是不是,没有别的亲人呢?是那样的话,你留下来照顾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