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丝竹音乐声有片刻的暂停,但不过一会,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状况,且欢笑声一声比一声大,铃铛伴随着鼓声,敲在人的心头,心思不免荡漾。
“传!”
田秘正了正神色,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又将头上的金冠理正,这才提步迈了进去,宫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热流迎面扑来,里面夹着花香,熏香,果香,但更多的是脂粉香,熏的让人有些头痛。
她皱了皱眉头,但瞬间恢复正常,面不改色的进了殿中。
大殿极为奢华,上面是鎏金宝石做的悬顶,下方是几十位红衣女子在跳舞,地上铺着大面积的缠丝地毯,暗色花纹,以黑为底,衬得那上面的一只只纤纤玉足更加白皙。
脚踝上都系着金色的铃铛,跳动中极为有节奏,声音大但不凌乱嘈杂,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
盛饰艳妆,艳丽夺目。
田秘有些发怔,呆呆的走着,不知怎么走到那群女子中间,就像一尊丢了魂的木偶,只有脚步在走,但眼神却有些涣散。
她面容俊朗,五官清晰,雕刻分明,一双灿耀的星眸让人移不开眼,不少女子跳着跳着就往她身上扑,有一双藕臂如灵活的蛇身,从她的腰部一直往上,到她的脖颈处停下,随即那舞女的身子便往田秘身上倒去,她身上的香气差点冲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嘴唇抿的更紧了。
神思正游离着,就听到左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声,虽垂眸不知是谁,但声线这么诱惑的人,她只知道一个,男配,萧缜,她的“好”哥哥。
“六第魅力着实不限,哥哥我望尘莫及啊!”
他的话不知真还是假,但那调侃声田秘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走上前,那些舞女们自觉为她绕出来一条道,随即她撩袍跪下,对着上方的皇帝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平身吧。”
田秘站起来,这才看清坐在上方的皇帝此时的面容,就这么轻轻一扫,她心头猛跳,面前的皇帝变化巨大连她都差点没认出来,上方的他俨然是一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相貌,虽然眉宇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脸上的皱纹不仅消失不见,皮肤也变得紧致有光泽,而他本来满头的雪丝,此刻也全是墨发,眉宇轩昂,气势凛然。
若说一个人就算面貌变得再大,声音改的再厉害,但他的眼睛,他的瞳孔是骗不了人的,皇帝虽然相貌年轻不少,但他双眼间的混浊无神确是一眼能看出。
看见的一刹那,她也有着怀疑是不是这个皇帝被人吊了包的,但那熟悉的眼神又否决了她的怀疑。
面前的皇帝确实是真的皇帝,但为何变了这么多不免让人好奇,难不成这世间真有返老还童之说?
可她也没有听说皇帝要炼丹啊?不对!祭祀,还有……貌美女子!
“父皇,儿臣最近听说您身体又恙,因此来看望父皇。”田秘道明来意。
上方的皇帝瞳孔一动不动,只是点点头,僵硬道,“朕知道了。”说罢转头看向乐师,然后殿内又响起了丝竹琴声,舞女们也抛着红纱旋转起来,伴着那铃铛声,让田秘觉得不寒而栗。
她偏头,看到了正坐在皇帝下方的萧缜,此刻的他身着一身红衣,是鲜血一般刺眼的红,会试的伤看起来已经好了,唇色也殷红妖治,眉眼微微上挑,狭长的双眸一动便是风情,直接将人的目光从舞女身上硬生生的扯到他身上,然后,再也移不开眼。
他衣上是暗红色的曼珠沙华,他,就像地狱来的使者,诱惑又致命。
田秘从没有这一刻觉得男配如此的可怕危险,就在她愣神的这两秒,萧缜已经起身,不过眨眼功夫已经走到她的跟前,直视她的目光。
萧缜比田秘高了些许,又加上此时田秘的身子骨没有挺直,看起来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萧缜微不可见的俯身,凑近田秘,想将她仔仔细细的端详清楚。
等田秘反应过来,她立马吓得往后退,谁知地板上铺着的地毯边绊了她一下,她一时不察直接坐到地上,还好铺了地毯,否则还真让她屁股肿上一两天。
萧缜挑唇,眉眼又是微微上挑,那股邪气四面八方的朝着田秘涌去。
她内心大骂一声妖孽,但嘴上却道,“弟弟看着哥哥俊俏了不少,又得宠了不少。”
皇帝以前一向讨厌萧缜,连见他都不肯,平日若见着了就命公公侍卫将男配打回去,没错就是打回去,厌恶到如此地步,怎会召见他?
萧缜的笑意收敛了下去,眸子开始越来越冷,随即化成深不见底的冰潭,嘴角虽是笑着,但眸子里确是凛冽如冰,他俯身凑近田秘,两人的脸庞差点贴到一起,鼻尖对着鼻尖,竟然有股说不出的暧昧。
田秘这次没有退,她透过缝隙看向高台上的皇帝,皇帝却没将半个视线移过来,依然直愣愣的看着下面的女子跳舞,仿佛他的眼中只有那十几位女子和舞蹈,对田秘这个方向的动静确是半分不在乎。
怪不得男配会这么有恃无恐。
田秘咬牙,侧过脸打算起身,萧缜却一把按住她,让她起到一半的身子又跌回原地,手指又拂上了田秘的脸庞,从上到下,先是眉毛,接着眼睛,鼻子,最后停在了嘴唇那里,再也不动了。
试到唇上贴着一个异物,她下意识去拂开那只讨厌的蹄子,结果不管她怎么偏头,手指还是停留在她的唇上,她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刚好舔在萧缜的手指上,两人均是一愣,田秘只感觉舌尖都是火辣辣的感觉,然后从喉咙深处穿来的异样让她有些恶心。
那股毫不掩饰的厌恶让萧缜的眸子更加寒冷,他嘴角泛起一股冷笑,“望六弟是个聪明人!”
田秘低声肯定道,“你搞的鬼!”
若说皇帝的异样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她是绝对不信的,果然,反派就是反派。
“冒犯三哥了,弟弟我近日身体不适,头昏眼花,事情难免会估错,还望三哥不要与六弟我计较。”
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让萧缜脚步微顿,但并没有理会她,走到下方座位坐好,对着身旁的一位侍从说了什么,侧身的时候扫了田秘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的田秘身上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临走时她又回头看了上方的皇帝一眼,他仍然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带着几分痴迷,眼里空荡一片。
当大门从她身后缓缓关上的一瞬间,那道诡异的气息也慢慢消失,她深吸一口气,将胸口那股浊气排出时,转个方向,往凌睿宫走去。
凌睿宫,二皇子萧睿的寝殿。
小剧场:
作者又把小剧场吃了。눈_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