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程其实也不太确定。
当时余娇娇说话的那个语气太肯定太真实,他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甚至为此产生了怀疑。
毕竟余娇娇这人长得漂亮学历又高也有本事,关键是性格脾气都还不错,人家凭什么跟着他一个不能赚钱的废物?
但这话肯定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他很沉着道:“不会,就是演戏骗骗他们,你.妈妈要是想走,爸爸刚出事的时候她就走了,不会专门等到爸爸回来。”
赵志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的确,余娇娇要走,也是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走,没道理他爸爸回来了又走,说不通。
毕竟医生也说了,他爸爸这残废是暂时的,以后是肯定会好的,到时候只要好好锻炼,就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赵鹏程想摸摸他的头,发现自己胳膊动不了,只能罢休:“你去和弟弟妹妹玩吧,看好他们,不准打架,知道了吗?”
赵志兵点点头:“我不打架!他们很乖的,都没出门。”
“那你去看着他们别打坏了东西,去吧,爸爸睡会儿。”
赵志兵一听就飞快的答应了:“我去看着他们,爸爸你好好休息。”
医生说了,他爸得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能快点好起来。
他是不懂什么营养啦,但余娇娇这段时间总是给他们做各种肉,还主要是喂爸爸,这也让他明白,别的弄不清楚,肉绝对是个好东西。
所以他需要赚钱。
不过,这孩子很明白,不管什么肉都很贵很难得,而他一个小孩子,想要赚足够的钱更不容易。
赵志兵小小的叹了口气。
不能因为不容易就不做啊。
小后妈一个人养一家子真的很难的,他身为家里的一份子,必须得帮她一起养家。
赵鹏程不知道儿子已经琢磨着赚钱了,他看着屋顶,精神健旺,很难睡着。
余娇娇看似只是一说,只是她心里是不是那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不行,他必须快点好起来。
男人如果一直废着,多好的女人都会离开。
等他好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要她没走,他们就一直是个完整的家庭。
与此同时。
赵母和赵四柱跑出了很远,直到确定没人追上来才停下。
赵四还好,他身体随便比不上赵鹏程以前,也经常偷懒,可也算是经常干活,跑这点路也就喘气有点急.促,有点冒汗,倒没感觉太累。
赵母就不行了。
她毕竟上了年纪,赵鹏程都是她生的第三胎了,都三十一了,老大比老三还大六岁,她生孩子算是早的,可那也是十八岁上生的老大。
她都已经五十五快六十岁了,以前吃的又不好,现在好一点,也好的有限,再说儿子都起来了,她干活也少了,体力更是和年轻强壮的时候不能比。
这母子俩跑到后面,几乎是赵四在拖着赵母跑了。
现在,赵母终于受不住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往下直淌,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长久不怎么活动有点僵硬的腿脚都有有点发软:“不、不行了,跑、跑不动了,他、他们追、追不上来了吧?”
赵四也喘着气往后看:“没看到人,可能不追了,娘,现在咋办?”
咋办?
赵母也不知道。
他们此来是想逼迫余娇娇把钱把工作都交出来,可万万没想到赵鹏程居然活着回来了。
他要是好好的,赵母说不定除了缠着赵鹏程给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安排个工作就不要钱了。
毕竟赵鹏程挣的也挺多的,他能挣钱她才能一直过好日子,她小算盘打的特别精。
可谁知道赵鹏程变成这样了呢?不仅工作丢了,人也废了,以后可能就得一辈子躺床上让人伺候着。
想到赵鹏程这个废物一辈子都要人养着,赵母就不寒而栗。
他们就是普通农民,家里有一个病号就能拖垮整个家庭,赵鹏程还带着四个拖油瓶,不说本来母子关系就不咋地,就算是真的好,赵母也不乐意养着五个无底洞。
想要不被拖垮,除非赵鹏程一家五口死绝。
但赵母虽然心狠,却还没有毒到要亲手杀子的地步,她也没那个胆子。
还有余娇娇,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赵鹏程好的时候拼着当后妈也要嫁过来,赵鹏程不行了,就想离开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她自己选的男人自己照顾。
她才不管。
但她还是不甘心,低声咬牙道:“赵小三这个断子绝孙的,怎么就不痛快点死在外面?他还回来干什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明知道自己就要变成个废物了为什么不听快点去死呢?还去治病,那可是七百多块钱。”
七百多块钱啊,她家都能再起一座新房子了,她的小四就能住新房了,结果呢,都扔给了医院这个无底洞。
赵四听着赵母对赵鹏程的诅咒无动于衷,从小听到大,早就听的麻木了,他只担心一点:“娘,你说余娇娇会不会把人给送回咱们村?那个跟余娇娇勾搭的男人可是有车的?要是她硬要把三哥弄回村里可怎么办?”
“娘,先说好,我是不会管三哥的,他从小就喜欢打我,可别想着这时候来占我便宜,我才不管。”
赵母慈祥的拍了拍头:“没事儿,有娘在呢,那个讨债鬼饿死拉倒,咱不管。”
赵四眼珠子骨碌碌转:“光咱不管不行,到时候村里会管的,娘,你看要不这样?”
母子两个头碰头商量办法,别提多诡异猥琐,路过的人纷纷躲开不敢靠近。
有了打算,母子两个也不怕费钱丢脸,舔着脸去邮局跟人家借了纸笔写了封断绝关系的生命。
赵四还是有点本事的,虽然字写得有些丑,但这份断绝母子关系兄弟关系的声明书写的非常标准,甚至母子俩还自作主张,把赵大赵二的名字也给加上去了。
不过纸笔能借,信封邮票就不能借了。
盯着人家工作人员鄙夷的目光,跟人家打听了地址,母子俩写上《人民日报》的地址,把信丢进了邮局门口的信箱里。
要写就要写到最大的报纸上,这样全国人民都看的到,到时候赵鹏程可就再也无法赖上他们了。
母子俩像完成了什么丰功伟业,喜滋滋的回家了,甚至还奢侈的买票坐上了公交车这个县级公交路过他们村,正好把他们丢到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