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番外二
感觉有目光望着他,他慢慢抬头,待看到她已经醒来了,他急忙将抽到一半的烟丢到地上踩灭,那一双好看的浓密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深邃的目光深深的锁住她,他好似要对她说什么,可是嘴唇翕动了片刻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夏安安再看到他难免想到刚刚所经历的可怕场景,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怨恨的瞪了他一眼之后便慌忙跑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抓过掉落在地上的书包便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就好似跑慢了一步就会被洪水猛兽给追赶上了一般,也顾不得光脚踩在地上的疼痛,她一路发了疯的往前跑。
直到一辆的黑色轿车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看到他高大俊逸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顿时吓得一步步往后退。
看到她如此退避,他原本要上前的步子一顿。
他已不再是刚刚看到的那狼狈模样,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一条黑底灰条纹的修身长裤,他一丝不苟,优雅如故,那俊朗却沉重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目光复杂的看了她许久才带着还有些沙哑的嗓音向她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同于她的慌乱,他表现的非常冷静,因为他的冷静,即便是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看上去却还是那般优雅。
优雅得让她觉得讨厌。
以前看到他,她总是下意识的怕他,可是现在,她却是豪不胆怯的与他对视,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你想怎么负责?”
“我们结婚。”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显然这种话并不是他随口一说,从他那豪不闪躲的目光来看这件事应该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夏安安却觉得很可笑,多余的讽刺的话她实在不想多说,这一刻她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负责霍先生,这件事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真要对我负责的话,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这话,她便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绕过他和他的车子向前走去。
可是在她快要走过去之时他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拽上之后却又松开,他听得他带着些急促的声音向她道:“我送你回去吧,你没有穿鞋子。”
她却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冷冷道:“不用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霍明姗今天正好来了学校拿些资料,在距离她们寝室不远的教学楼她遇到夏安安,看到夏安安出现在这里,她有些诧异。
“安安?
你不是说今天一整天都要排练么?
怎么来学校了?”
再见到霍明姗,夏安安突然想到她对她的隐瞒,如果不是她骗她已经跟他哥哥打过招呼,她也不会贸然住进霍明轩的公寓。
霍明姗见她看向她的目光不大正常,顿时便提高了警惕问道:“怎么了安安?”
“霍明姗,我没想到你哥哥会是那样一个衣冠禽兽。”
霍明姗被她给说懵了,“什么啊?”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不想再计较,至于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亲自去问你哥哥吧。”
夏安安说完便不再理会她,霍明姗却是一头雾水,急忙追上她问道:“什么意思啊安安?
莫非我哥回来了?”
夏安安没搭理她,径自向楼上走去,霍明姗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也只能悻悻然的离开了,看样子只能问问她哥哥了。
回到宿舍她狠狠的洗了个澡,却是再也没有精力排练了。
这天晚上她睡得极其不好,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那可怕的一幕幕,这导致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她急忙起床打理完自己便向学校的舞蹈室走去,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情绪。
排练室还是那么拥挤,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静下心来练习,可是今天的状态却不大好,她练到下午便感觉精疲力竭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却遇到霍明姗,她们的寝室是四人寝,不过原来两个大四的学姐走了,而大一刚搬进新校区,所以很多宿舍都宽敞下来,如今只有她和霍明姗住。
霍明姗显然是特意等着她的。
一见到她进来,原本坐立不安的霍明姗便紧张的站起身,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从她那怪异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经从他哥哥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哥会突然回来,但是你要相信,他平时不是那样的人,那天他被人灌了酒,他失去了理智才会那样的,很抱歉安安……”
“算了,我希望这件事我们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哥哥,不管他是不是喝了酒失去了理智,他伤害过我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我现在很累明姗,不要再跟我谈这些了,我只想好好休息。”
“我……”霍明姗想要说什么,可是望着她的表情她却是没有再开口。
夏安安却没有再理她,洗了澡之后换上衣服便躺在床上休息。
从那以后她跟霍明姗的感情变得很微妙,两人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见了面还是会打招呼,偶尔也会说说话,但是很显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亲近且无话不谈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她以为生活还是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她依然是那个忙碌的夏安安,为了她的理想和荣誉不断挥洒着汗水的夏安安。
直到那一天,在排练场上,她因为突如其来的不适晕倒过去,她的人生就在那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被霍明姗和其他几个女生送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之后说出了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
“你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就像有一道惊雷劈到头顶,她愣愣的望着医生,一遍遍重复着他刚刚话,“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
霍明姗很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望着旁边站着的几个面色复杂的同学,立刻向她们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有我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了。”
几个女生跟夏安安并没有那么熟,而且夏安安怀孕这件事的确有些暧—昧,她们也不好再呆在这里,也没有多言,只客气的嘱咐了几句要好好休息的话便离开了。
霍明姗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夏安安,她走到她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安安……这个孩子……”
夏安安却像是突然从噩梦中醒过神来,她目光紧紧的望着医生,斩钉截铁的道:“医生,我想打掉这个孩子,可以尽快帮我安排手术么?”
医生还未回答,霍明姗便急忙道:“安安,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急着做决定,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有我哥哥的责任,我给他打个电话,等他来了以后再商议决定如何?”
对于霍明轩,夏安安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跟他见面,更何况是要跟他商议,她全然不理会霍明姗的话,直接对医生道:“医生,希望你能尽快安排,我一个月后要参加舞蹈比赛,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医生目光复杂的在夏安安和霍明姗身上来回看了看,思量了许久才道:“好,我安排一下,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检查一下身体。”
见医生答应了,夏安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我马上跟你检查。”
霍明姗待要拦住她,她却只当她是空气一般,直接跟着医生出了门。
霍明姗焦灼不已,立刻跟霍明轩打了电话。
还好还好,霍明轩的速度很快,在夏安安还没有检查完之前他便已经到来。
“她在哪里?”
说真的,长这么大,她还从未看过他哥哥如此焦急的样子,他向来遇事镇定,即便泰山压顶他也依然能岿然不动,可是现在,他满脸焦灼,即便再怎么克制,语气里也带着几分紧绷感。
霍明姗指了指某个房间,“还在里面检查。”
她看到霍明轩好似松了一口气。
检查完了之后还得等拿到检查报告才能确定能不能做手术,所以在这之前夏安安先回到病房休息。
可她刚一进病房却见房中多了一个人,当看到那高大俊逸的身影之时,夏安安的心头顿时划过一抹恐惧,即便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是当初那件事依然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
她瞪了霍明姗一眼,显然是在怪她将霍明轩叫了来。
霍明姗却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走过来劝她,“安安啊,做手术非常伤身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面色有些淡淡的,“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霍明姗看了看夏安安又看了看自从夏安安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哥哥,顿时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待要再劝,正好拿了报告的医生从门外走进来,霍明姗要说的话倒不方便再说了。
“夏安安小姐,你的情况不大理想,手术风险很大,我建议你还是放弃手术。”
夏安安一脸惊愕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你的子—宫内壁较薄,如果强行做人—流的话,可能导致终生不—孕,如果要采用药物流—产,可是你现在已经过了最佳时期,而且药—流之后你最少要休息一个月恢复之后才能做较剧烈的活动,刚刚我听说你还要参加舞蹈比赛,这是万万不行的,否则很有可能造成终身残废。”
这消息对于夏安安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在场几人听到之后却是面色各异,霍明姗走到床边坐下,紧握着她的手想给予她鼓励。
“安安,要不就不做了吧?”
夏安安却是猛地甩开她的手,她目光直直的望着医生,一字一句的道:“医生,请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做手术!”
霍明姗一听她这么说,顿时也急了:“安安你疯了吗?”
医生听罢也是眉头一皱,耐心劝道:“夏小姐,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或许这是你一辈子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
夏安安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一定要拿掉!”
马上就要比赛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的这次比赛,她不能让任何人阻碍掉自己的前程。
医生却有些为难,他目光在在场众人面上瞟了瞟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她谈一谈。”
从夏安安出现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霍明轩突然开口,他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医生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异议,目光在夏安安面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出了门去,而霍明姗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这病房不小,可是因为有了他在,夏安安不可避免的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紧绷感。
她将目光转到一边不去看他,语气冷冷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刚刚医生已经说了,你拿掉孩子以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即便你觉得一辈子做不了母亲没有什么,但是你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你又能不能保证你参加比赛就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名次?
若是你能拿到你想要的还好,可若是你拿不到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觉得值得么?
而且流—产之后你的身体肯定会受影响,时间又这么紧,你的状态也会大不如前,你拿不到好名次的几率是很大的。”
他的话刚好刺中了夏安安那隐藏在心头一直都不敢面对的问题,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那公事公办的语气和他那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还是让她大为光火。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面色不变,语气平静得像是陈述,“你不要忘了,你要拿掉的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