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临哑然,余光看见他半敞着的书包里一摞厚厚的教辅材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要做作业呀?”
“那不然呢?”凌煜斜眼瞅她,语气带了点酸溜溜的意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开局能拿到好身份呀。”
“奥。”林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或者偏头躲了过去。
“你加油好好写,我先去睡了。”
林临笑眯眯的朝他摆了摆手,在凌煜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走到床边,“砰”的一声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本只是想小憩片刻,到晚上的时候起来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可谁知,她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林临习惯性摸过枕头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钟上显示的时候,是2:23。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她觉得口干舌燥,于是掀开被子,穿着拖鞋,跑到冰箱旁,准备从里面拿一瓶水解渴。
林临随手摸了一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冰凉的水划过干渴的喉咙,把睡意都驱散了一些。
林临无意间转过头望向窗外,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凌晨2点,学校的路灯都关了,她怎么还能清楚的看到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呢?
窗外理应是一片漆黑才对。
林临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
她后知后觉得想起来,凌煜晚上应该跟她在一起才对。
黑暗中的床铺,沿着她掀开的被角,有一丝微微的隆起。
林临放下手上的水瓶,不动声色的抓起放在窗户边的晾衣杆,小心翼翼的朝床铺走去。
明明窗外有亮光,窗边的桌子上摆着的书籍和杂志都能依稀看清封面的图案。
可偏偏靠墙的床铺边漆黑一片,浓稠的黑暗氤氲了每一处角落,让那里看起来像一个隐藏着未知和恐怖的禁地。
越是靠近,林临心里就越没底,手里握着的晾衣杆,似乎也随着距离不断的拉近,而变得异常冰冷。
快站到床边的时候,林临看到了床上隆起的人形,她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凌煜直接她睡着后自己摸到床上来了。
可是明明是她先睡的,怎么自己睡在外面,他反而躺在里面?
心里有些不安,林临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背对着床边的人的肩膀。
凌煜动了动,似乎准备转过身来。
林临一瞬间有些紧张,大半夜无缘无故把人叫起来,显得她有什么奇怪想法似的。
没等她编好借口。
床上的人就已经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林临凑近了一步,准备坐到床边上跟他解释一下,自己是因为害怕,才叫他起来的。
可刚凑近,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就让她觉得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林临嗖的握紧了手里的晾衣杆,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努力望向床上那个坐起来的人。
恰巧坐在床上的凌煜这个时候偏了一下脑袋。
隐隐约约的,他的头上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个动作轻微地晃了晃。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以后,林临整个人都僵住,寒意一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那是属于女人的长发!
林临只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床上坐起来的“凌煜”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除了微微扬起了脑袋,几乎是一动不动。
不知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突然间亮了起来。
林临瞬间就看清了床上坐着的东西。
那根本不是个人。
齐肩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裸露在外的肌肤乌黑发青,它的脸像是被人狠狠的殴打过,有的地方高高肿起,有的地方分布着深浅不一的青紫。
它的嘴唇,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的七零八落,嘴角撕裂了些许,半张着的口中,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血红色的舌头。
此时,它那双漆黑的眼,正瞪的巨大,满含怨毒,死死的瞪着站在床前的林临。
林临腿都快吓软了,小腿上的肌肉都因恐惧在剧烈的抽搐。
她握紧手上的晾衣杆,慌不择路的退到门边,疯狂扭动门上的把手。
嘈杂的声音,让床上一动不动的怪物有了反应。
它低垂着头,四肢僵硬,动作缓慢的从床上爬了下来。
像一个趴在地上的大蜘蛛。
一点一点,朝门边的林临蠕动过来。
林临紧张的头都在冒汗,可门上的把手就始终拧不开。
她一边努力尝试,一边转过头看身后的情况。
它就快要爬到她的脚边了。
枯瘦如柴的手,暴着青筋,慢慢伸向林临的脚腕。
林临慌乱间一把拿起手上的晾衣杆,狠狠的朝它手臂上砸了一下。
怪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怨毒。
林临将晾衣杆不管不顾的朝她砸去。
腾出两只手,用力扳动门上的把手。
身后那个东西喉咙间发出赫兹赫兹的声音,腥臭的气息随着它的靠近,被林临吸入鼻腔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把手使劲扭动,就在林临感到绝望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林临欣喜若狂,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她下床的时候,穿的是拖鞋,在寂静的楼道里跑起来,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但速度并不快。
身后的东西似乎没有跟上来。
林临一口气跑到楼门口的保安亭。
但里面空无一人。
寂静的校园里空空荡荡,落日的余晖撒在身后的宿舍楼顶,一切显得祥和又诡异。
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林临伸手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环顾四周,是熟悉的校园,但身在其中的她却感到一丝绝望。
无奈之下,林临只好顺着进校门的主路,像个幽灵似的在校园里游荡。
转了一大圈回来,她还是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林临穿着睡衣,望着静静伫立在眼前的教学楼,抬脚走了进去。
楼里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抬脚踏上上楼台阶,一层一层看过去,所有的教室都是门窗紧闭,透过狭窄的玻璃,可以看见板凳凌乱的堆在教室的最后面,残破的书桌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
每一间都是一样,直到她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到一间熟悉的教室前。
挂着高三9班指示牌的教室。
门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