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感觉她的戾气,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温柔的朝她点点头。
吴月荷感觉到他的柔情,行在荒凉的沙漠,她不是一个人。父母的恩怨,不能紧紧靠杀了朱棣就能解决。朱棣身边都是高手,她机会也不大。
蹇义在一旁却看呆了眼,他怎么有种错觉,被这个年轻人坑了。
紫宸殿,朱棣正在批奏折。太监王振进来通报,说陈远求见,他有些奇怪,这是陈远第一次主动来见他,抬手:“带他进来吧。”
甫一进殿,陈远和吴月荷就拜了三拜,口呼万岁。
朱棣见多了一个宫女,微微诧异,把朱批放在案上,异道:“听说你要成婚了,这是你娘子?”
陈远看了一眼吴月荷,再拜道:“请皇上恕罪,草民——草民——”他支支吾吾。
朱棣想到了不对之处,他听说陈远的妻子是个商人之女,不会是宫女打扮。他走到案前,俯身对吴月荷道:“抬起头来。”
吴月荷心中激荡,多少次都想见到这个仇人,咬牙切齿,多少次都梦到把他一刀两断。但现在仇人在眼前,她却要俯首称臣。心里思绪混乱,以至于没有听到朱棣的话。
朱棣皱眉,陈远忙低声提醒道:“耿姑娘,耿姑娘,陛下叫你呢。”
吴月荷这才身子一颤,强忍住恨意,缓缓抬起头来。
朱棣吃了一惊,倒不是吴月荷有什么异样。而是被她的模样惊了,竟然还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陈远刚才的暗示,吴月荷也注意到了,她恭声道:“奴婢耿采若,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采若,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名字。陈远心里默念。
“采若,采若,倒是个好名字。原来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奴婢是太子宫的,伺候皇太孙。”
朱棣多看了她一眼:“怎么,他们父子待你不好?”
“他们待奴婢极好的。只是,只是——”她看了陈远一眼,羞涩低下了头。
朱棣把他们俩的表情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踢了陈远一脚:“你个胆大包天的混账,都要成婚了,还来打我宫女的主意。”
“请皇上恕罪。”
朱棣直起身子,骂道:“本来你要成婚,朕还让司礼监给你备了礼物,现在到来给朕出难题。那对父子,见了女人,就是走不动路的。采若,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乖巧机灵,到太子宫想来定然得到青睐,你可后悔?”
吴月荷望着陈远,眼神肯定,斩钉截铁:“奴婢无悔,遇到他,是奴婢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朱棣被她感染,缓缓闭上眼睛,依稀记得,他娶了徐皇后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得志的燕王,因为功勋卓著,他处处受到排挤,靖难之时,几度陷入困境,在他绝望的时候,他问她:“跟了我,你后悔吗?”她温柔一笑:“跟了王爷,是妾身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她的眼神,多么像以前的皇后啊。朱棣良久才睁开眼道:“朕身边还缺一个打扇的宫女,你就随侍左右吧。”
打扇宫女,那是在重要场合,接见大臣或者外邦使臣的时候护卫在皇帝身后的。
“多谢皇上。”陈远高兴道。
朱棣没好气骂道:“人放在朕身边了,要给你的贺礼,朕悉数收回了,你想也别想。”儿子身边的宫女,他抢来帮陈远护着,想想都有点不爽。历数古今皇帝,就没他这样做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拍马屁,滚!”朱棣一挥衣袖。
“遵命。”陈远眉开眼笑,行礼离开,朱棣却郁闷得不行。
且说朱瞻基骑马散心回来,解下外衣,扔给了伺候的仆人。
他活动活动双臂,感觉十分惬意,但到了门口,司仪和一些女官及太监扑通跪倒在他身前。
朱瞻基皱眉道:“怎么回事?”
司仪战战兢兢道:“太孙殿下——太孙嫔她——太孙嫔她——”
朱瞻基觉察到一丝不妙,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司仪几乎哭出来:“太孙嫔不见了。”
朱瞻基一把推开她,踢开门,疾步闯了进去。里面都是新娘的布置,红色冠,白色珍珠,黄色的簪子,粉红的衣裳,各式彩底,胭脂——一应俱全,唯有那个姑娘——
乍一看,以为新娘还在,仔细一瞧,眉毛神态大有不同。少了傲然的英姿,多了江南女子的婉约和唯唯诺诺。
朱瞻基一把把桌上的饰物掀翻,替换的姑娘扑通跪倒。
“都给我去找,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出来!”
“是。”司仪带领宫女仆人,应声匆匆要去寻找。
“回来!”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悄悄寻找,不要惊动任何人,连父王也不要惊动。”
“是。”
司仪等人离开,朱瞻基紧握双手,面容扭曲,沉沉道:“谁来过?”
一旁侍候的丫鬟道:“尚书蹇大人来过。”
“蹇义?”朱瞻基愤怒之中,带着深深不解。但是,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吴月荷,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陈远回到家,安安心心准备迎娶的事,后天就是接亲的日子了。陈家张灯结彩,樊娘子脸上乐开了花。
隔壁麻婶刘婶都来帮忙,陈远房子小,她们还把院子给他家用。
董家,也在做着种种准备。由婶娘对她进行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等方面的培训。还要传授床笫之间的私密事儿。董明燕小脸红红,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做梦。
太子宫中,太子和太子妃还不知道儿媳妇丢了的事,太子妃还在拿着衣服试,说儿子大婚要穿哪件衣裳才适合,朱高炽也试了一件又一件,嘟囔道:“又不是我结婚,不用那么麻烦吧。”
太子妃杏眼一瞪:“你可是太子,文武百官都看着呢,怎么能够随意。”她一边为朱高炽整理衣领一边道,“听说那个陈远也是同一天大婚,得差了人,送些礼品过去。”
朱高炽犹豫道:“我堂堂一国太子,给一个平民送礼,是不是越了规矩,这个先河可不能开。”
太子妃责道:“他在石州的功劳,连陛下都记着呢,你赏赐点算什么。我知道你想什么,是觉得他跟三叔走得近,可这样你就失了太子风度?别忘了,陛下身子骨好着呢,倒是你,三天两头——二叔就近在乐安,你也不想想,什么都还不是你父皇一句话的事。”
朱高炽猛然醒悟道:“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安排。”
太子妃脱下在朱高炽身上的袍子,还是不满意,嗔道:“妾身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等你想起来,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