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纵酒过度的脸。
“郡公——”几人连忙惊呼,立马拜下。
“你们保重吧!”徐游二人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等——”这时,张洎突然喊了一声,让登上马车的二人,停下了脚步。
“哎!”李煜见到这几位曾经的旧臣,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知晓你们二人离去,某心有不忍,只能过来见最后一面。”
吐蕃那样的地界,也不知二人能否适应,坚守住呢?
洛阳城的百姓,许多人也是哭成一片。
徐锴兄弟,并陈乔,张洎等南唐旧臣,来到洛阳城外,送别苦难倒霉的二人。
徐游,殷崇义二人,可谓是一言难尽。
无他,亲朋好友的离去,在这个路途不顺的年代,此去不亚于生死离别,今生难见。
“徐兄,殷兄,好生保重!”
这是就藩的第一批亲王,李嘉心头荡漾,又有些不舍。
心中的苦楚早就哭光了,但此时此刻,依旧令人难受。
徐游陪他长大,又会吟诗作赋,更是徐家人,自幼就关系亲近,这个最好的玩伴,却也将去往吐蕃。
长久被酒精麻醉的大脑,突兀地清醒了片刻,他恍惚间明白了,这是男人手中必须要有权的原因罢!
“自从来洛阳多年,咱们这番见面,竟然是之后一别,你们的年岁不小,都怪我无用,庇护不了你们,致使如此之灾。”
闻言,几人眼眶通红,泪撒衣襟。
去往吐蕃,被洛阳人称之为西灾,世代居于蛮荒,怎能不让人畏惧?
目送他们离去,一时间满是伤感。
李煜心头惆怅,想要赋词一首,但终究还是作罢,在洛阳,还是规矩一些,今次,已经属于冒昧了。
多年来君臣,散的散,如韩熙载等人,走的走,真正值得挂念的徐游,也离去了,他心头越发难受。
满脸落寞地朝着徐锴兄弟,以及张洎等,拱拱手,李煜坐上马车离去。
徐锴望之其背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郡公如今依旧安稳,我等心中也无憾了。”
张洎闻言,轻声道:“陛下恩重,心胸宽广,只要郡公往日如常,必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走吧,走吧!”徐铉笑了笑,又摇摇头:“乱世终将结束,心态放宽,太平时日来了,就得换一个脑子来过活了。”
……
李宾与李复文这对叔侄,成婚相差数日,启程时间则也是同一天,为了安全相伴而行。
数千精锐的兵卒护佑左右,让两人安稳许多。
过了三门峡,到了长安祭祀太庙,继续出发,走数百年的唐蕃官道。
也是文成公主和亲的道路。
这条路线从长安出发,沿渭水谷地西进,翻越陇山后沿湟水谷地到达鄯州(西宁),随后经过青海湖周边的日月山,经由玉树、那曲到抵达当时的吐蕃首府逻些。
而陇右府治鄯州,则成为两人最关键的一个点。
从肥沃的关中平原,到半荒漠化,水草充足的灵州,然后就是急转而下,翻越陇山,沿着河谷,终于到达了青海湖附近的鄯州。
在这里,知府萧思温,已经预备多时了,准备了充足了食物迎接。
而此地,前两批,一万多人的队伍,已经被护送到逻些城和那曲城,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城池。
这条路,近两千里,队伍几乎是以每天二十里的速度,缓慢行进,应用了大量的骡马,沿途粮食充足,倒是死伤了不多。
为了保护两位亲王,皇帝特意准备了上百名大夫伴随,就是为了确保其成长,随同的人也能得到救治。
五月出发,到达鄯州时,刚刚到九月底,天刚转凉不久,万幸。
李宾与李复歆二人,对着萧思温拱手道:“有劳府君了,若是没有这些热水,怕是真的难受了。”
“鄯州白日暖和,但到了晚上,则急转直下,两位大王应当保护身子才是。”
萧思温建议道。
“鄯州地处偏远,但土地肥沃,遍地牛羊,我路上瞧了瞧,竟然有数万亩的耕地,果真是个好地界。”
李宾感叹道,只是随即又道:“就是着实有些闷气了些,跑快点就喘不过气来。”
“殿下,还是得习惯啊!”
萧思温苦笑道:“鄯州还算可行,并无他样,等到了吐蕃本部,到时候就更困难一些了。”
李宾二人不由得苦着脸,吐蕃比想象中更困难。
“不碍事的!”
萧思温摆摆手说道:“两位殿下在鄯州待到明年初夏,住几个月就会习惯,到时候去往吐蕃也无有问题。”
这时,两人才松了口气。
李宾有些忧愁,他看了一眼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李复歆,不由得说道:“整个吐蕃,也如鄯州这般,放牧耕地吗?”
“吐蕃与中原,除了地力贫瘠了些,人丁少了些,民风彪悍了些,其实与中原并无两样。”
听到这话,李宾嘴角动了动,这叫不大?差到边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
贫穷污垢的牧民。
燃烧的牛粪,不大的皮帐,都让他感到不适应。
“吐蕃没有茶,没有丝绸,就连一些糕点都甚少,只有青稞,青稞,还是青稞。”
李宾到底还是年轻人,颇有些烦躁愤怒道。
瞧着他这般模样,萧思温当然理解这位从小蜜罐泡大的亲王心思,他不由得说道:“殿下,吐蕃临近西域,美酒,骏马,美玉,乃至于西域美人,都是有的,比之中原,另有一番风味。”
“而且,逻些城乃是吐蕃第一城,昔日的宫殿不可胜数,绝不亚于洛阳的卫王府的。”
“那曲有吗?”李复文连忙问道。
“工匠正在建造,明年就会有的,”
完婚不过数月,卫王,中山王夫妇,就携带着家产,以及奴仆,浩浩荡荡地向着西北离去。
“我等最后拜别郡公,此去杳无音讯,还望郡公保重身体!”
徐游,殷崇义二人,最后行跪拜礼,然后满脸困难,踉跄地登上了马车。
回首一看,百步外,一辆装饰轻奢的马车,缓缓而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