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景琼可汗咬着牙,额头上冒着冷汗,看着一群妻妾,不由得自信道:“唐人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回鹘数十万勇士,他们不敢冒大不韪。”
这番话一出,众人才淡定了许多,没有了慌乱。
景琼回想起当年的辉煌岁月,不禁泪撒衣襟,他堂堂回鹘可汗,竟然是沦落如此。
“父汗,咱们不会被杀吧?”
只是,在这般幽闭的环境,着实让人难受,关键是,折腾了一夜,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早就饿得不行了。
对于中原王朝,他一直恭敬有加,甚至自称外甥之国,就是想着让凉州,灵州的汉人,对他视而不见。
从而,让河西走廊的商路,一直畅通无阻,从而凝聚大量的财富。
肃州龙家,本就是归义军的一部分,但最后还是被他拉拢,成为了回鹘的一部分。
在这个资源贫瘠的河西走廊,瓜沙二州,也具有别样的地位,从而让他么觊觎良久。
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商贸上,与中原交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对于同样属于汉人的归义军,他则没那么耐心,也没那么尊卑。
他具有游牧部落的狡猾。
甚至,几十年前,打得归义军成为属国,年年朝贡。
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是其他的官吏来见他,而是张印柳?
由此可见,张印柳与唐人,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父汗,我饿!!”最受宠的公主,绿宝石般的眼眸中,露出了渴求,她来到自己的父亲身边,轻声道。
“再忍一会儿,没事的。”
景琼心酸道,不住地宽慰着。
“可汗——”
张印柳满脸苦楚道:“唐人入了城,把文武百官都抓起来,不听从的就处斩,微臣是迫不得已啊!”
景琼抬起来手臂,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放下。
但到了这个地步,还有追究的必要吗?如今只要能够活下去,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焉红达,你快跟唐人说说,只要饶我们一命,无论做什么,财富,宫殿,部众,一切的一切,只能能救我们!”
张印柳闻言,则故作为难之色:“可汗,如今无论是宫殿,还是财富,都属于唐人了,您说的这些,并没有多大用处。”
“那,我能做什么?”
景琼睁大眼睛,忙不迭道:“不,我能为大唐朝廷,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张印柳微微一笑,说道:“唐人与我说了,可汗身份尊贵,也并没有强迫之处,只是想要可汗亲自宣布,纳土归降于唐国,让各部落安稳下来。”
“那,之后呢?我能如何?”
景琼哪里管什么可汗的体面,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人言语了,一定会保证可汗全家人的性命,并且还会把可汗送到洛阳,享受无边的富贵!”
张印柳一件恭维道。
“什么?洛阳?”
景琼惊讶莫名,他忙说道:“就不能让我回到自己的部落吗?我一定会听话,绝对约束那些人服从大唐——”
听到这话,张印柳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嗤笑道:“我的可汗,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能够坐稳回鹘可汗位置的,哪有易与之人,别看您老了,但一头老狼,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已经无所谓了!!”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变色。
而景琼可汗则沉着脸,看着张印柳那嘲笑的面孔,心中愤恨至极,但到了如今这个处境,逼迫他不得不服从:
“张印柳,我愿意为大唐效劳——”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瘫坐在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般局面,如之奈何?
随之景琼可汗的出面,甘州回鹘诸部,自然分裂开来。
一部分誓死抵抗的,一部分选择归降。
而,发挥完余热,景琼,连同他一家人,被打包,去往了洛阳。
一路上风尘仆仆自然不提,景琼也见识到了中原如今的面貌。
遍地都是绿水青山,村落杂然而居,在山岭,或者峡谷,到处都是人,络绎不绝的人。
直到了长安,他才算是开了眼,不由得赞叹道:“听闻长安已经落寞多年,不曾想竟然有山丹城一般繁华,果然不容小觑。”
倒如今,见识到了那么多的百姓人口,他依旧有些不服,盛名不再的长安,就让他找到了些许优越感。
不过,随之见到了黄河后,奔腾的巨龙,气势磅礴,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甘州要是有这般的河流,早就一统西域了。”
景琼兀自不服,叫嚷道。
不过,待他过了三门峡,见到了洛阳时,他目瞪口呆。
只见这座雄伟的城池,高超过了五丈,护城河宽十数丈,犹如一条大河般宽广。
而,只是一面,就有三座巨大的城门,来往的人川流不息,牛羊,人马车,排着队,一一而过,井然有序。
这座巨城,从远处看,仿若一头巨兽,让人望而却步。
景琼这才被吓住了,喃喃道:“此城,恐怕是天下第一城了吧!”
进入了洛阳,自然有礼部的官吏前来迎接他,甚至给他换了衣裳,安排了府邸,让他缓了下来。
翌日,皇帝召见。
他颤抖地来到皇宫,见到这番的雕楼玉彻,越发觉得不能自己,大唐皇帝果然厉害。
“你就是回鹘可汗?”
通译颤抖地复述着皇帝的话。
景琼忙不迭地应下,他知晓中原皇帝喜好脸面,忙应下,不断地露出小丑行径,逗弄朝臣。
皇帝不为所动,左右看了看,说道:“既然你是诚心献土归降的,我也不难为你,就封你为寿州侯,食邑三千户!”
朝臣们议论纷纷,表示这个爵位还可以,符合其身份,区区两州之主,一个侯爵足够了。
景琼是可悲的。
很快,不知过了多久,宫殿的大门敞开,一道阳光射入,露出一道身影。
“张焉红达,你怎么?”景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由得有些结巴道。
几个儿子二三十岁的年纪,平日里弄狗逗鹰好不快活,如今碰到这回事,立马就心慌了,六神无主,忙不迭地问候起年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