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得力,李煜大为鼓舞,为缓解土地兼并,他又派李平掌管司农寺,准备恢复井田制,创设民籍和牛籍,劝农耕桑,希望借此缓解国难,但此策却推行不利,备受打击。
因此,他认为新策推行不利,皆是地方不作为的缘故,若是以往他并不在意,但现在林仁肇撞上了,私下行事,自作主张,而且还即将造成夏粮的减少。
“看看这,许多州县弹劾林仁肇嚣张跋扈,擅自做主,命令他们迁徙百姓,今年夏粮恐损失惨重,而现在,又命令州县严禁邸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朝廷,真是岂有此理!”
李煜想到这,心中愈发的烦闷。
一瞬间,他气血翻滚,怎能平稳。
“些许谣言,陛下不必当真,伪国本就是弱者,打不过咱们,所以只能靠制造流言蜚语来动摇咱,不必理会。”
文安郡公徐游轻声说道,细皮嫩肉,轻声细语的,打扮上却也仿佛吟诗作赋的书生,翩翩公子。
李煜直接将笔架甩下,咔嚓一声响,仿佛发泄一口气,他喘了喘,说道:“这伪国,着实不是个东西,诽谤与我国,又说着妖言,只恐那些读书人信了去,江山不稳。”
“陛下放宽心,正是因为他们打不过咱,所以只能散发谣言罢了,谣言止于智者,况且再不行。咱们也可以封禁那些邸报不是,让他怎么传!”
徐游是徐知诲的儿子,徐知诲又是徐温的儿子,虽然说得了徐温的天下再改姓有些不地道,但对于南唐徐氏一向信赖有加,徐游深受两代帝王宠幸,如今又善文墨,得封文安郡公。
严续的话,李煜并没有听到,但徐游的话,却入了他的心,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笔,舍不得扔去,这是自己多年书画多年的东西,索性,这笔架倒是陌生的。
“陛下息怒!”司空、同平章事严续弯下腰,低声劝慰道,作为先帝安排的辅助大臣,严续虽然智囊空空,但为人持重,稳定朝纲是一把好手。
徐游每一句话,仿佛说道了李煜的心坎,但他心中还是有气,说道:“些许谣言算不得甚,而且我也从上面看到了些许中原的消息,算是有利有弊吧!”
时刻面对老臣的夺权,以及朝廷将亡的颓势,李煜大脑转动的极为快速,做事不能凭借喜好。
之前林仁肇那副忠肝义胆之心,抛弃家业为国尽忠,着实震撼了他,深深的让人感动,但,一介降将,武夫有那么忠心吗?恐怕连文人也难做到,这会是表演吗?
“陛下,如今鄱阳湖水贼肆虐,去年秋粮歉收数十万石,如今水贼被困,虽说损失些夏粮,但对于长远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这个平庸的宰相,对于一切还是看的清楚,虽然不喜林仁肇的跋扈,但目前而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些许夏粮,只要君明臣贤,开源节流,自当是可以过去的。”
“如今水贼已然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些小毛贼,对于朝廷而言些许几日就可平定,如今林使相坐镇洪都多日又屡立功勋,也改升官提拔了!”
徐游读懂了皇帝那颗犹豫又怀疑的心,幽幽地说道:“况且,长此以往的坐镇洪都,怕对于林使相,以及朝廷而言可不是好事,底下的那些州县,可是不满的很,闹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这一言一语,敲动着李煜的那颗敏感的心,他沉思起来。
但,整个大唐,朝廷上下文恬武嬉,能用的没有几个,指望那些老将倚老卖老?扩大势力?林仁肇这个外将反而是最适合镇压江西的人选,别人他都不放心。
些许跋扈算个甚,天底下哪里有不跋扈的武将,忍耐些时间,多发掘一些能将……
“罢了!”李煜轻声道:“如今水贼将灭,不易临阵换将,我相信林使相的能力!”
“派些人去抚慰他,讲些朝廷的难处,尽快将水贼剿灭,国库钱粮不多了!”
“诺——”严续低声应下。
待其走后,徐游轻声问道:“陛下为何改变了主意?”
“朝廷中,能有几个善战之人?林仁肇算一个,中原威逼,伪国垂涎,若是将其收于朝廷,岂不是让人有可乘之机?”
李煜叹了口气,强大的外压,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一个中原不够,还来一个伪国,迁都长沙,傻子都能看出他们想做什么。
就不能和平相处,天天吟诗作画,美酒佳人,这样不好吗?文官多藐视自己,武官又嚣张跋扈,真是太累了。
南唐朝堂上,自李璟时,就党争激烈,以孙晟、韩熙载、常梦锡、高越等皆为北人,宋齐邱、冯延巳、魏岑、查文徽等俱系南方人。
而宋、冯、查等虽死,朝廷却依旧却又分成了抗周(宋)派和和谈派。。
韩熙载,萧俨等主张北抗,其余的妥协派,主张和谈,而李煜虽主张和谈,但却一直暗地里准备抗敌,只是才疏学浅,作用不大罢了。
“岂有此理!!!”御桌被狠狠地拍打着,一个身着淡白色长袍的男子,手掌不断地颤抖着,嘴角也在抖,心也在抖,桌子也很平稳地在颤,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听得这番毫无营养的说辞,李煜瞬间不想听了,他摇摇头,说道:“自失去江北之土后,朝廷依赖于江西钱粮的输入,而南都,更是坐镇江西的重镇,不能有丝毫的损失,如今,林仁肇如此跋扈,朕心难安。”
“陛下,林仁肇素有勇力,又识战阵,乃是坐镇洪都的最佳人选,而今,水贼将灭,不可临阵换将啊!”严续沉声道。
自继位以来,虽然因多次战争连绵,国削势弱,国库空虚,但他依旧下诏令减免税收、免除徭役,与民生息;而且还取消先帝时设置的诸路屯田使,将各郡屯田划归州县管辖,将屯田所获租税的十分之一作为官员俸禄,称为“率分”,政策推行后,既增加赋税,又可使百姓安心耕作,免受官吏的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