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樰简单回顾了一下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一次又一次看到各种各样曾经修复过的脸出现在活人脸上,一度导致她精神崩溃,到必须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但现在回过头去想,这一切撞脸事件大概不会只是偶然,而且大概和程天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这么费尽心思地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什么呢?”她正走着神,猛地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吓得尖声了一声。
薄樰这声尖叫把程天生吓了一跳,他皱着眉问,“叫什么?”
回忆和现实里不断重叠和被放大的脸,让薄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狂跳起来,她顿时有些虚脱。
程天生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托住她的手肘把她带进自己怀里,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皮肤相接,薄樰整个人一抖,抬起头又正对上他的脸,她捂住脑袋一边尖叫一边跑。
程天生第一反应是她刚才是不是又被人吓着了,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在温声安慰着:“别怕,我在呢。”
薄樰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着,感觉到他就在自己头顶上吹气:“是不舒服吗?还是又有人在故意吓你?薄樰!”
他提高声音吼了一句,终于使得薄樰停止了尖叫看着自己,他这才又温柔地叫了她一声:“薄樰,是我,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人了?”
怀里的人疯狂地摇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正面看他。程天生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把薄樰紧紧抱住,试图安抚住她的情绪,“没事了,是我,我在你身边。”
风是他,雨是他,可挡风遮雨的也是他。
薄樰脑子里疯狂地想着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质问他显然不是最好的方法,以程天生的嘴皮子功夫,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打听出真相来呢?
她终于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额前的刘海,别开头低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程天生有很多话想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好叹着气说:“我相信你的直觉,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太古怪了,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
程天生的语气非常真诚,薄樰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就算自己被全世界误解,眼前这个人也会相信她,不拿她当疯子。
见她不说话,程天生继续说道:“我也不想逼你,说实话这种时候就算你真答应跟我在一起,我都要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了。”
这话薄樰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在他很快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相信你说的一切,也不逼着你立刻就答应我,但你至少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薄樰母胎单身,从来没有过谈恋爱的经验,从前没开窍,也没太注意爸妈是怎么相处的,进了大学之后得赵志平的赏识和照顾,见到他和师母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懂了。
赵志平在师母面前就像只乖巧的小鹌鹑,师母说一是一,师母指西他不敢打东,薄樰一直以为最美好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碰上程天生这样的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程天生搂着薄樰往前走了两步,大概感觉到了她的无力,皱着眉头松开她,走到她身前蹲下来,“上来吧。”
薄樰有些害怕,本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你干什么?”
程天生蹲在她前面,侧着脸看过来,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出几分温柔之色来:“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道都走不动了还瞎逞能,上来,我背你。”
说完他又很快补充道:“放心,我对你好,这是你的福利,不是你的负担,我不会据此要求你一定要给我回应。”
这是薄樰从未有过的体验,程天生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但薄樰总是觉得他太瘦了,男人一瘦就很容易给人造成“弱”的第一视觉效果,可是真的被他背起来,薄樰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程天生胳膊上的肌肉十分发达,背她起来的时候就像蹲下去只是系了个鞋带似的,一点儿都不费劲,薄樰趴在他背上,觉得身下的他浑身都硬邦邦的,好像穿了一身铠甲。
明明他活生生地就在眼前,薄樰却觉得他身上自带了一层纱,总是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面纱之下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瞬间忘了害怕,想也不想就戳了戳程天生的肩膀,细声细气地问:“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演技本来就不好,这样傻愣愣地直白问出来,反倒让人觉得傻气得可爱。
“这就开始查户口了?”程天生爽朗地笑了笑,然后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本人程天生,男,26岁,c市本地人,开了家叫‘天生薄学’的火锅店,生意还不错,旺季的时候一天能挣……”
“停停停!”薄樰赶紧打断他,并不想听到他说出收入的具体数字,“我不是问你这个。”
“还以为你终于胆子大了点,没想到还是跟只小猫似的,爪子才刚伸出来,就又想往回缩了。”
程天生轻松地把她往上颠了颠,兜住她腿的手也十分绅士,握成了拳头:“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什么非要追你对吧?”
薄樰也就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发现他看不见,又急急地说:“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你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
程天生顿了顿,可这样的僵硬只维持了大概十秒就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反倒是问了她几句:“你怎么了?正正经经的大学生,还是个学霸,年纪轻轻的又有上进心,我就是个开饭店的,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显赫的家世,小时候不懂事跟人打架还在脸上留了这么长一道疤。我都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是程天生惯用的伎俩,每次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总喜欢用反问的方式带过去,薄樰哪是他的对手?
被这样反将了一军,薄樰有些不高兴,挣扎着要下来,程天生顺势把她放下来,还伸手呼噜了一把她乱糟的头发:“看着是颗草菇,没想到是只小辣椒。”
“你别过来!”薄樰努力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双手伸出去试图抵抗,“我知道你是谁,程天生,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那可真是不巧,”这次程天生可没这么好说话,“我这人最不会的就是放弃……既然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太清晰,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认识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