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尹氏集团出来，薄樰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孟春岚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太好，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程天生当时失踪得非常突然，他自己应该事先也没料到会突然有这样的进展，所以留在办公室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好。
有一本他正在看的小说，甚至还摊开来放在书桌上。
而且书桌上唯一的一件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物品，是一张薄樰的照片。
薄樰去替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同样心情十分复杂的，还有警方的人。
袁宇文和毛蕊发现的那十三具无名尸骨都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年龄，警方开始和相应年份报警的失踪人口进行比对，并且很快就有了阶段性的结果。
“我们已经确定了，其中一具女性尸骨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二年前，当时死者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三十岁之间。”
“比对过当时报失踪的人员名单了吗？”
“比对过了，符合一个叫祝亦安的女孩身份信息，”毛蕊说，“我们已经通知了祝亦安的家人来做dna鉴定，这是最后的报告。”
报告上写得非常清楚，死者就是十二年前在一次正常下班之后，就再也没回家的女孩祝亦安，她失踪的时候刚满二十三岁，才毕业不到一年。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祝亦安的工作单位，”毛蕊“啧啧”两声，“居然就是我们经常打交道的，尹氏集团。”
又有一个死者是指向尹氏集团了。
警花几乎没有耽搁，直接带队就往尹氏集团去了。
前台小姐真是看到他们都害怕，尤其警花这次直接拿了一具尸骨和照片来给她看：“这是十二年前你们公司前台小姐祝亦安，当年下班之后再也没回家，我们这次在一处大型抛尸案现场发现了她的遗骸，需要找你们当时的负责人了解情况。”
居然这么刚好，死者也是前台工作人员，前台小姐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我得去请示我们领导。”
事实上，连他们公司现在高薪聘请的ceo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十二年前就在这里工作的老人已经不多了。
那时候还是尹老先生当家做主的年代。
警花他们最后还是和尹老先生见了一面，尹老先生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太好，已经开始卧床休养了，他是在家里的卧室见的警花他们。
“尹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
“是不太好，所以还请警官有话直说。”
警花也不跟他客气：“尹老先生，最近不少案子都指向了尹氏集团，您心里是有数的，我们在吴羽家的暗道出口，找到了一个小树林的荒废后山，在那里找到了十三具尸骨，其中一个受害人身份已经被证实，她是贵公司十二年前下班途中失踪的前台工作人员祝亦安。”
尹老先生连表情都没变一下，非常冷淡地问：“所以呢？你也说了，她是在下班途中失踪的，很显然不是在尹氏集团出的事。”
“这些事太巧了，”警花冷静地继续，“尹一辰，高绅，吴羽，薛鸿祯，陶亮，苏佳泽，不管是你们尹家，还是尹氏集团，出的事似乎频率太高了一些。”
“照这样说，在贵刑警队管辖范围之内，出的事似乎更频繁一些，”尹老先生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我们纳税人的钱，都被你们用来做什么了。”
“在这个案子之前，都不是我负责，”警花倒是推得干净，“我也刚接手没多久，在很努力地调查，可十二年前，尹氏集团当时是您负责的，各自负责各自的任务，所以我来找您了解情况。”
袁宇文看了警花一眼，心里默默记住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怼人。
果然，尹老爷子之后就再没说什么。
“那咱们就开始吧，尹老先生，你还记得当年的祝亦安吗？”
……
薄樰回到家之后，几次三番做思想准备，最后才把程天生留下的书打开。
结果她没拿稳，书里夹着的东西，很快就落了出来。
薄樰弯着腰去把那张照片捡起来，出人意料的，并不是薄樰的照片，而是两个小男孩的合影。
准确地说，是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
大的那个和尹礼很像，薄樰本来以为那是尹礼和尹一辰的合影，结果那张照片的背面还有字。
写的是——
兄尹褆，弟尹礼，于己丑年三月廿二合影留念。
长得和尹礼那么像的，居然是尹褆，而小的那个，跟薄樰见过的尹礼根本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孟春岚担心她，端了一碗莲子羹来叫她吃。
她瞥了一眼薄樰手里的照片，随口问了一句：“这是那个尹礼？”
薄樰问：“哪个是尹礼？”
孟春岚指了指那个大的：“这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么，小的那个是谁？他结婚了？是他儿子？长得不太像啊。”
可不是么，除了眼睛，没有其他地方像现在的尹礼。
尹礼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他也……做过整形手术？
原本薄樰以为，被挑中去做撞脸实验的，只有没钱没势的人，他们绝大多数甚至没有亲人，即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报案，很多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从没有来过这世界上一样。
可尹礼是为什么？
“想什么呢，”孟春岚提醒薄樰，“赶紧，趁热吃了。”
薄樰一边慢吞吞地吃莲子羹，一边说：“尹褆从小就特别受尹老爷子的宠爱，又聪明又大方，性格也好，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尹礼就不一样了……”
他阴鸷、内向，性格古怪，还天生兔唇。
据说小时候为了这个兔唇就做过好几次手术，即便尹家有钱，做完手术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所以尹礼才越来越内向，越来越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他只要跟人面对面，就总会觉得别人在盯着他的唇看。
但其实谁会去盯着他的唇看呢？
孟春岚明白了：“所以他想要干点什么，来引起他想被重视的人的注意力？”
薄樰扭头看着她：“比如呢？”
“比如他那个一直偏心眼的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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