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樰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在心里各种猜测,高绅为什么会要求在行刑之前见程天生。
他们之间会不会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合作?
当着狱警的面,他们肯定不会明着说,可周队长也跟着去了,万一被他发现了,程天生之后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半下午的时候程天生给她打了个电话。
“不用担心,我完事儿了,现在回火锅店,最近店里生意不好,我得召集大伙儿想想办法,就不过去接你了。”
电话那头人声繁杂,确实像在火锅店里。
薄樰只能强忍住担心,回答他:“知道了,我晚上去看看我师父,你不用管我。”
这一天,薄樰只需要把苗乙芸遗容修复的工作整理成文字材料提交上去就好,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做完之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资料,熬到了下班。
赵志平没等她过去,直接上警局来接人了。
“师父,”薄樰看到赵志平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蹦蹦跳跳出去,挽住了赵志平的手,“今晚我请您吃饭吧,叫上师母一起!”
“你师母今晚有个聚餐,来不及了,”赵志平说,“请师父吃饭,不会又去那个火锅店吧?”
他一脸淡定地指着自己的脑门说:“最近上火,不能吃火锅。”
赵志平对程天生的反感和抵触都直接写在了脸上,薄樰心里很清楚,当然也就不会这时候带他去吃火锅了。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烧烤店味道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赵志平完全忘了刚才才说过自己上火,满口答应:“去试试!”
烧烤店的生意好,刚过下班的点没多久,这里就很多人了。
薄樰带着赵志平往里走,还在说:“再晚点儿就得等位了,这里生意很好的,我和警花来吃过几次都等了好久呢。”
“看来还有点良心,吃了好吃的还记得师父。”
这家烧烤店属于韩式料理,烤肉上了之后可以自己烤,也可以让服务员代劳。
薄樰和赵志平都是有心要和对方好好聊聊,不愿意让服务员在一旁待着,就自己来了。
“师父,我有件事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程天生?”
薄樰上来就直接触雷,果然赵志平听到程天生的名字就落了脸。
“社会上的人跟学校里的不一样,他的人际关系多复杂你知道吗?”赵志平苦口婆心地劝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上头,拦也拦不住,但是薄樰,你听师父一句劝,谈恋爱就谈恋爱,高兴就好,别把自己什么都搭进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明白吗?”
想不到老赵还挺开明。
薄樰说:“其实我跟他在一起,也不完全是为了谈恋爱。”
这才是赵志平最担心的。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放下了正翻烤肉的夹子,“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插手的,你别自不量力!”
这话都有些重了,赵志平说完又后悔,努力往回找补:“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事,从你进学校开始,就不止一个老师教过你们,术业有专攻,做好自己的事,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最大的优点了,明白吗?”
薄樰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心无旁骛,真正关心和爱护她的,也只剩赵志平一个人了。
不管她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都不希望老赵跟着操心。
她点点头,用哄老小孩的语气说:“知道啦老赵,你怎么越老话越密了。”
看她转变了态度,赵志平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再去翻那块烤肉的时候,肉都粘在锅上了,用了点力气才给翻动。
“我话密还不是因为你不听,倒霉孩子,”赵志平换了话题,“你有空上师父家里吃饭去,你师母前两天还念叨你。”
“好嘞,有饭蹭我肯定去的!”
这家烤肉店是半自助式,酒水饮料水果什么的都已经包含在餐费里了,自己去打就行。
薄樰吃到一半,见赵志平的啤酒喝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说:“师父,我再去打点儿饮料。”
“帮师父再带点儿啤酒。”
薄樰脚步轻快地跑去接啤酒,前头还排了一个人,那人的动作不急不慢,唯恐啤酒泡沫漫出来一点儿,很有点强迫症的意思。
薄樰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盯着杯沿,都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它漫出来。
但好在是没有。
就在那人接满了啤酒转身的一刹那,薄樰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对,那人礼貌地点了点头,就拿着两杯啤酒离开了。
薄樰却当场愣住,被身后的人催了,才回过神来,赶紧接完啤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志平笑话她:“这怎么的,毕业了不用跑八百米了,去接个啤酒都能脸色发白?”
薄樰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师父,之前我被人绑架,他们是想让我帮忙做遗容修复。”
原本赵志平一直想打听她被人绑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可又担心会引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没想到这时候薄樰突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他一下警觉起来:“你刚才是看到抓你的人了吗?”
“不,”薄樰坚定地摇摇头,“我是看见了他们想让我修复的那张脸。”
“这不可能!”赵志平却矢口否认,“你一定是眼花了,薄樰,师父早就劝过你,工作归工作,不能全身心扑在上头,咱们是出来吃饭的,吃饭就专心吃饭,不谈工作了!”
他自顾自地把这件事定位成工作,简单粗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薄樰之后一直食之无味,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回去好好问问程天生,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频繁见到死人的脸出现在活人的脸上,绝不可能是意外,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意外。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双胞胎,程天生自己的脸也还没解释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会不会和当年的案子也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