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的突然杀到,让王后的苏醒再不是秘密。
南河丝毫没多想,她束着岁绒随手挽成的发髻,也没穿什么符合身份的衣裙,但宫里不是宫女却能走动的女人,除了王后也没谁了。
当她一路被扶着朝主宫中走来,也引来了一路宫人伏地惊恐的行礼。
辛翳甚至有意的装模作样了一番,没在南河找她的时候立刻就见——明明他主宫内没接见任何人,也就一个人干坐着,也让南河在隔间等上了一等。
当南河平定情绪,也不让岁绒等人搀扶的独自去见他时,辛翳还显出几分淡淡的不耐,低头毫无章法的翻着手里的卷轴,道:“何事?”
南河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儿他还三番五次的强调,不许她过问这些事务。南河本打算再多装几天温顺,但听见重皎大嘴巴漏出的几句话,他也坐不住了。
南河只能小心的挑了一句看似最不会惹火他的问道:“贵霜竟已经再入侵赵国了么?”
辛翳抬起头来:“重皎是长了个钉耙嘴么?什么也拦不住。”
南河:“我只是听到他说,实在吃惊。若真是如此,那我倒知道贵霜入侵中原的原因。”
辛翳本来想出口的训斥,抵不过他的好奇与对南河能力的信赖,这么多事儿,他虽然说着不许南河插手过问,却不止一次想过她如果在场,会如何替他解读分析。
辛翳还想着怎么让她开口,南河就生怕被拦住似的,立刻道:“是燕国派人出使安息、贵霜两国。他想要让安息入侵匈奴,让贵霜入侵赵国,似乎还给提供了各类情报。而安息与贵霜,还偏偏都是在疆域上颇有野心的国家。”
辛翳沉思道:“燕国么?”
南河:“你不信么?燕国虽然距离西部遥远,但此时确实——”
辛翳:“我不是不信,而是因为燕国,已经灭了?”
南河一惊。
那也就是说玩家嘉靖也有可能已经……
辛翳道:“十五个月前,燕国太子彻底疯癫,似乎开始沉迷老子之道,妄图入神成仙,而后再加上赵国对燕国一直有企图,燕国位置靠北,被连年的低温影响的国家上下民不聊生,便也开始了分裂。赵国与齐国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便横扫瓜分了燕国。而燕太子至今下落不明……”
南河沉默了:“燕国都灭了么?那天下如今只剩下秦晋赵楚齐越几国了罢。或者说,秦国或许也要不复存在了……?”
辛翳的脸冷了下来:“你果然还是最关心她,你最想问的不过是她如何,晋国如何罢了。”
南河撒不了这种谎,干脆不撒谎:”我听重皎说……晋楚之间结盟早已谈崩,而且似乎还曾爆发过冲突……”
她站在那里,手指缠在一起,辛翳忽然道:“你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南河点点头。
他真不愧是比以前成熟了,竟然知道这事儿总是拦不住她,对她发脾气不如……
辛翳伸手:“过来。”
南河走过去,一副要听秘密似的要提裙跪坐在他身边听,辛翳一抬手,拍了拍自己大腿。
南河:“……?!”
辛翳:“过来。”
南河:……这小子的意思不会是……这……不太好吧……
辛翳倒是也不主动说,只是看着她。
南河硬着头皮走过去,想来想去,她竟然心底也有了几分求生欲,只好垂眼抱住他脖子,坐在了他腿上,身为师长的薄面皮都烧起来……
辛翳这会儿满意了。
非常满意。
以前荀南河可很少展示稍显女人的那一面,她甚至行事说话往往模糊了性别,既不会求他帮助,更不会对他撒娇。虽然她并不是真的全知全能扛起一切,但她总不会在辛翳面前展露柔弱。
或许是在她昏迷之后,辛翳才是第一次那样细的照顾她,抱起她,给她梳头,替她更衣。
他那时候才意识到,南河很多年前就开始照顾他。
但他对她的照顾却相比之下少的可怜……
可也只有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才会愈发显露稍显脆弱的女性化的一面,无意识的倚躺在他怀抱里,任他照料。
辛翳从不适应,到适应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有时候也想,或许南河稍微懒一点,稍微软一点,也万分可爱。
这会儿虽然知道她是为了点小目的才低头的,但能见着南河主动坐在他腿上,环住他胳膊,辛翳还是有几分心魂荡漾。
……妈的,这才哪到哪儿,他都要把握不住理智,要是南河真的使出什么本领,他就要误国了啊!
南河觉得自己实在不要老脸,耳根更红,辛翳却抬手,抱住她腰。他坐在凭几里斜靠着,也圈着南河倚靠在他身上。
南河:“……你到底与不与我说?”
辛翳还挺贪心:“我没说我要与你讲,我只是让你坐过来。”
南河瞪眼。
而且这小子,都不怎么好好叫先生了!
辛翳:“莫不是你以为往我腿上一坐,我就什么都肯说了?”
南河被说中了心思,更是老脸挂不住,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辛翳圈紧她:“不是不能告诉你,但光是往腿上一坐,大概还不够。”
南河吃惊,转脸瞧他,就跟不认识他了似的:“那你还要怎样?”
但最可恶的就是,他还不把条件说明白,只是道:“先生觉得该如何做才行?”
南河盯着他,脸越来越红。
妈的……这要是不说,他就可以坐地起价了啊!
但荀南河毕竟还是荀南河,她先开口试探道:“我只是听说成周在晋国手里,晋楚冲突,是不是与我有关?”
而辛翳毕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自己的先生,他难道还不了解,道:“这谁又知道呢……”
南河暗自咬了咬牙:“是不是你以后要告诉我点什么事,都要耍这样的手段!”
辛翳故作吃惊:“这是手段?我还以为先生只是要与我夫妻亲近呢?”
南河被某个词刺激的头皮发麻:“夫妻?!”
辛翳:“我说错了么?”
南河:“你我根本就没有成婚,何来夫妻一说。”
辛翳:“昭告天下的大办是没有,二人之间的私定终生确实几回了。宫里宫外都知道楚王后的身份,也不是先生在这儿能抵赖的。”
南河有点结巴:“你觉得这样合适么,前一句还叫着我先生,下一句就说是夫妻!”
辛翳:“先生是念着旧情,感怀当年缘分的称谓,先生二字才是没根据的。若是王后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叫先生,只以夫妻相称。”
南河想一想,心里真是又罪恶又没脸:“别别别!还、还是叫着先生吧。”
辛翳眉毛动了动,不置可否。
南河清了清嗓子,她本来想发表点冠冕堂皇的说法,却坐在他腿上又没什么脸说出口,想来想去,不过是小狗子非要讨甜头罢了。她只好转过脸去,抬手忽然捧住他下颌,低头亲了下去。
辛翳心里其实也猜到她会这样,但当南河顶着一张臊的泛红的脸低下头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口跳的如擂鼓。她吻技倒是没生疏,辛翳……虽然这两年也不是没拿她练习过,但南河可从来没能正儿八经的回应过他……
南河只是展露了一点主动,一点缱绻,还有八分的不好意思却硬要亲他,唇齿间就几乎让辛翳觉得后脊梁的汗毛立起。若不是南河坐在他身上,他几乎要起身朝她压过去了。
南河半阖着眼睛,她对二人之间的亲近,总留着以前那种又温柔清浅,又俩人都不太好意思的甜蜜。对她来说,她还觉得感情处于这个阶段,但对于辛翳来说,他那段什么都不多想,什么都美好甜蜜的时期,已经快过去的差不多了。他更多的是……像被火烧了似的要侵吞对方所有气息的急切和主动。
南河总觉得之前在狗子蹭树的时候那个吻,是因为那时候的情境……
但这会儿辛翳恨不得将她咬碎下肚,吮没唇齿的吻,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也让她忍不住又总觉得这会不会也要擦枪走火。
可辛翳两只手摁着她的腰,却也不给她躲得机会。
南河被他牙齿嗑的发痛,嘴唇发麻,几乎有点喘息不上来似的,她挣扎了两下,也只发出了两声她自己都不忍听的闷哼呜咽。
辛翳似乎很不满她态度似的拿虎牙咬了咬她下唇,才撤开来。
南河没说话,半低着头喘息着,手软软的搭在他肩上,嘴唇红的像是发肿,她抬起一只手,有点难堪的擦了擦嘴角。
辛翳盯着她嘴唇,以至于先看见了她嘴唇动,后才听到了她的话:“这算行了吧。若是旁人进来撞见了……我真是……”
辛翳对她第一句话有点不满,但还是道:“以前是怕人撞见了楚王跟晋王亲嘴,你现在还怕什么。更何况,郢都莲宫内,就是自己家里,除了你我之外,那些宫人就别把他们当人看。你就当他们都是地里的瓜果蔬菜。”
南河咬住发麻的下嘴唇。
辛翳:“更何况,我只是想让先生说几句好话罢了,倒也没有想让先生亲我。”
南河:“……?!”这孩子怎么就他妈不学好!
辛翳看见她瞪眼的表情,终于笑了出来,他胳膊斜搭在凭几上,道:“你想问,知道了却未必高兴。是晋国主动算计楚国的,当时我打算带你回楚,她一是瞧出不论双方闹得多大,我都不会让你出事;二是她又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商牟带兵离开成州而我又打算从水路离开。”
辛翳:“于是她发动了一场成周附近的水战。楚国开到成周附近的宝船几乎全部覆灭,被烧毁或者击沉,而我甚至都不得不带着你弃船而逃,以你优先,先送你回楚国。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她似乎想好了一连串的计谋,在成周站稳了脚步,甚至学习了你当初作战的方略,手握住了整条黄河上游的水路。”
辛翳:“而我又不得不转手对付越国,还要对付齐国的在大梁附近的小动作,没有精力去再北上夺城。而那些区域,水路,包括成周,到现在还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