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一瞬间只感受到了恨不得憋死自己的尴尬。
但尴尬之后,竟然是……更多的胡思乱想。
如果她都知道,那时候她……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不回应?
辛翳贴过去,南河似乎压根没有完全醒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脸就想继续再睡,他将她摇醒,凑过去道:“你那时候醒着——那你为什么没反应!”
南河咕哝一声,似乎困得回答不来。
要在平时,辛翳就不烦她了,可这个问题都快把他头发给点了火似的燎起来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下巴软肉,看她嘴被捏的嘟起来,有点想笑,又着急:“你先跟我说两句,别说完了这样大的事儿,转头就睡!”
南河不得不抬起眼睛,眼神还有点迷蒙,伸手要捂他的嘴,辛翳捉住她手腕:“你说明白——”
南河:“我那时候动不了啊……我都快吓死了,要是能动,我早就跳起来,叫起来了。那时候明明知道你干了什么,我却连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辛翳呼吸一滞:“你……都知道?”
南河咕哝:“唔。”
辛翳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想起来手都有点抖,心里还觉得有几分彻底撕破脸皮的胆大:“那你说我都做了什么……”
南河稍稍清醒了几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辛翳既觉得回想起来都羞耻,却又想听荀南河从她的角度说起来……或许他想听她那只有清风秋月的嘴里吐出些让他觉得刺激的词语来。
辛翳放软声音,对她小声道:“我记不清了,我就想听先生说……先生告诉我吧,我都做了什么事?是不是让先生生气了。”
南河估计也是睡迷糊了,竟然还真转过身来,细数罪行:“你先是给我擦洗身子了……唔,有些地方你就不能让宫人来给我擦洗么……你要是洗的不细也不太好,洗的太仔细更……”
床帐外一盏昏黄小油灯映的辛翳脸色更红,侧身躺着,耳朵背光,红色跟靠近灯火的琥珀似的,他含糊道:“我只是想好好照顾先生。再说你我已是夫妻,给你擦洗又怎样。我就是没见过女人的身子,一开始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南河:“你后来倒是会下手了……而且换了衣服还给扒了算什么。你还咬我……”
辛翳心惊肉跳,却还想问,他稍微靠近她几分,盯着南河半梦半醒时候毫无架子,毫不多想的天然模样,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唇角,以撒娇的口气劝诱她继续说:“咬了你哪儿?”
南河微微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她本想瞪他一眼,但辛翳明明比以前成熟不少,鬓角都比当年修的整齐,却用多年前撒娇的口气,垂着眉梢含笑看她。他的容姿对她来说,一向是杀伤力减半,但这会儿,虚光下的一眼,南河都心头一震。
她有点呆愣的盯着辛翳,甚至还忍不住从温暖的被窝里伸手出来,摸了摸他眉毛。他这里受了一道斜伤疤,很浅,但让眉毛断了窄窄一处,或许再过两年之后就长好了……
南河只是受他容姿蛊惑,但辛翳跟她双目相对,他发现自己真是爱极了她眼里那种不经意的缱绻、爱护,还有她才会有的细致温柔的观察,感怀欣慰的喜爱,是对他一切变好变坏的包容。
若不是对这种眼神爱一辈子,记一辈子,他也不会单凭一双眼,多次认出她来。
确实感觉自己心都像是火烤的软糕,涨了个滚烫的气泡,一戳就漏,带着声音从那气泡里漏出美味灼热的香气——
气泡平复,又原地隆起,在他心头上留下一圈圈痕迹。
辛翳也有点被蛊惑,忍不住凑上去,笑道:“问你呢,我咬你哪儿了。”
南河确实有点呆,眼睛还挪不开他的脸,伸手已经指了指肩膀:“咬这儿了。”她说着,还指了指锁骨,手又往下挪了挪,放在胸口中间:“还有这儿。”
辛翳往下挪了挪眼,心里大喊一句要死,面上却强作无所谓:“我没用力。”
南河:“你牙很尖的,还是有点疼。”
辛翳那时候得不到她半点反应,他又是个不经事的小子,难免有点没轻没重,他伸出手,抚了抚她手指着的地方,确实神情有些抱歉:“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几次让你给我磨牙,你不是没空,就是昏迷,上次还是景斯给我磨牙。他满脸慈爱的让我张嘴,差点没恶心死我。”
南河笑起来,只是她笑到一半,才意识到辛翳手放在哪儿,她低头愣了一下。
辛翳看她笑到一半不出声,也低头才发现。僵住了。
南河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差点想缩手,但又壮着胆子没挪开,心想大不了一会儿装傻撒娇。
但南河明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却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也没躲开,而像是有点不知所措。她仿佛在犹豫自己要主动说点什么,还是要训斥他……
要是主动说:来吧摸吧,我都可以学核舟记,来个“袒x露x,矫首昂视”,那实在不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
但要是再去拍他的手装生气:这两年他都动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时候哪里还找得回场子,而且还不嫌装的有点假么?
她似乎实在是做不了抉择,竟然闭上眼,跟装死似的不动了。
辛翳也鬼迷心窍了,他发誓自己只是极其轻微的动了下手,隔着她单薄的中衣,动手半下,但南河竟然身子一抖,小声又吃惊的唤了一下,身子往后撤了几分,睁开眼来。
辛翳本想解释,却觉得也没啥好解释的。他就是胆大妄为,他就是想对她动手动脚的。
他竟然忍不住笑起来:“你刚刚闭眼干什么。”
南河:“你……”
辛翳:“我怎么了?”
南河说不出来了,竟然一挺身子,又闭上眼睛了。
辛翳被她弄笑了,他撑起几分上身:“你在干嘛,以为自己上刑场呢?”
南河:“……没,我就是想说、呃,你要是想动手也不是不行。”
辛翳故作满不在乎:“就你这样,我都看光了,就算我也几乎没见过几个女人,我也知道你算是那种女扮男装都没啥难度的身材。”
南河瞪眼,忽然伸手互不相让的往辛翳上身抓了一把。
一把都不算完,临撒手的时候还拧了一下。
辛翳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满脸惊恐的捂着自己胸口。
南河:“我至少比你强!”
辛翳:“你跟一个男人比胸围——我还有你没有的东西!”
南河吃惊他这话真是胆大,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借,生怕话题越扯越成年,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也有你没有的东西呢!”
辛翳:“是,你脑袋里两年没除的旧灰尘我是没有——”
南河:“……我发现你越来越反了!”
辛翳:“我不是反了,我这是追求我们之间的平等,你要是看不惯,你也摸我啊!”
他说着,胆大包天的伸出手去,在她锁骨下一掌的位置掌了一下,南河震惊,竟然忘了还手。辛翳得意的嘴脸上来了,竟然还没完没了,她往后缩了缩,都缩到床榻深处,辛翳笑的张狂,凑上去——或者说扑上去,伸手抚了一下她肚子,又比了一下她的腰:“以前觉不出来,现在一瞧,先生腰窄屁股却挺宽的,确实不太像男人。”
南河被他的形容说的一阵无语,她缩着手,感觉像是个阻挡着恶作剧挠痒痒似的。
辛翳后知后觉,缩了下手,清了清嗓子:“这样……搞的就跟我是个流氓似的。”
南河抱着胸口,脸红斥驳道:“你本来就是,你动手都不打声招呼!”
辛翳忽然坐直身子:“那我现在打招呼!先生,我想摸摸你!我想你醒的时候跟你亲近!行了吧!”
南河瞠目结舌,她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
辛翳:“我的□□比先生美好多了,先生也可以摸我啊!”他说着,忽然把自己领口往下一拉,一片胸膛露出来,南河眼晕,他没完没了,拽着她的手在他自个儿有有伤疤的身上一阵狂扫:“先生不用因为我年纪小就不好意思对我下手。”
南河被迫当流氓,急得话都说不上来:“你你你!”
辛翳:“没事儿,先生骂吧,荒唐、欺师灭祖、不要脸、昏君,我什么骂没挨过。就因为我想跟先生亲近,从小到大从来不骂我的先生也要把外人那些骂我的词儿来说我了么!”
南河被他连接的骚操作震得不知该怎么回应。
撒娇,卖惨,谈旧情,强买强卖,一连串手段行云流水的使出来,连南河都有点招架不住。
辛翳撑起胳膊,尽情袒露自己卖相虽好、行情惨淡、长年滞销的身体,道:“我这回打了招呼了,再说我之前、我又不是没摸过,你也没一醒来就扇我巴掌,跟我算账啊!”
南河没得辩解,只好放下遮挡的手,咕哝了半天,以她嘴一张横扫六国,口一吐扭转战局的本事,竟然想不出什么词儿能反驳。
南河既容易害羞,也有胆大的时候,但此刻她把手收到背后,对着他,头都有点抬不起来的神情,实在是……可爱的过分。
但辛翳竟然也不好下手了。
他清了清嗓子,挠了挠头:“这……这弄得我更像混蛋了……我、我也下不去手。要不先生自己……咳咳、搭把手宽衣解带一下……”
南河瞪眼,发现他真是蹬鼻子上脸。她忽然抬手,勾住他脖子,朝他扑过去,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对他下唇凶恶的咬了一口:“你自己都干过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么,在这时候大尾巴狼开始装小狗狗了——”
辛翳确实也有点装不下去了,他还以为南河恼了,赶忙道:“不不不、我只是……哎呀,我只是觉得逗逗先生也很有意思,以前先生都高高在上,从来不肯跟我这样说话的。”
南河:“那你觉得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辛翳喉结动了动:“自然是现在……远远的倾慕和如今的靠近,我自然喜欢现在……毕竟那时候太不真实,现在才是真真切切的。”
他躺倒着,南河伏在他身上,脸靠的极近,她似乎也陷入一些想法,笑道:“确实……或许就因为靠近了,所以才敢展露彼此性格中的缺点,或许才肯不憋着掖着,将情绪都表现出来……”
辛翳咕哝:“我之前还下定决心,不要叫你先生了,都叫南河……但是,还是改口不来。或许人前要改口,毕竟以后先生会是王后,我走到哪儿先生就要站在我身边,而且不会再是以臣位站在我身后一步,而是与我共拥社稷的就在我身旁……”
南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