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的队伍再度迈开坚定步伐,光头大汉重城开道,前方四名巨石族天玄强者,天鹰门三百鹰修后阵变前阵成先锋军,豪勇果敢的强势推着阻路禁军,给虚无衡创造足够安全的空间,他们无盔无甲,只身着短打劲装,却宛若铜墙铁壁,生生挡着两千禁军寸步不前。
大街通东西,前有拦路禁军,后有骁骑追兵……
赵紫山红了眼,吼破了嗓子命大军前压,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就想杀了这群人以雪骁骑大营兵败之耻。
然而一红一绿二老者突然现身,以枯槁残躯、病弱之态挡住了数千骁骑,红绿雾龙穿梭往来,剧毒奇雾飘散街市,沾之必死、触之必亡,三千骁骑再是能征善战,立身于街市大道仍只能干瞪眼。
玄门司足五百名顶尖的修玄者,却被两百余人生生拦在大街之外,钟无鉴此时带来了十多个天玄强者,都是服务九五至尊的宫内高人,本以为出了这般阵容,虚无衡生了三头六臂也得乖乖跪下,谁曾想那小子仍有后手。
最后出来的红绿袍老者和两百多名修玄者,身份可就太杂了,他们的穿着打扮截然不同,地域性差别极大,一看就是南来北往的独行客,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的身手实力看起来比那三百鹰修还要复杂与恐怖,其中天玄高手,竟达到了二十人之多,要说无名无姓,谁也不信。
前前后后五百人,面对大宁五千官兵、五百高手,视若无睹,队伍一路前行没有丝毫停顿,终于如虚无衡所愿,抵达了白虎街。
白虎街,是一个十字街口,大宁重犯行刑之处,又称杀罪街。
白虎街的十字街口有一把巨大的铡刀,悬于街市口中央的一处宽大的高台之上。
虚无衡抓了人,不走,把人带到了白虎街,看的现场民众无不惊心怵目。
他真的是带着人一路杀过来的,从骁骑营到白虎街,隔着三条大街,到是不算太远,但就这一路,遍地鲜血、随处死尸,已成垫路石。
一群人在五千多人的追击上,终于来到了白虎街,虚无衡直接命人将河洛、河中孝、河霄、河云押到了行刑台上,然后取来一把巨大的砍刀在每个人的后背上狠拍了一下,河家三代四人跪成了一排。
砍刀架在河中孝的脖子上,虚无衡不顾四面八方金铁交鸣、激烈打斗,大声吼道:“都住手,再不住手,我杀人了啊。”
一声怒吼,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数千名禁军、骁骑官兵看见河洛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登时停了下手。
河洛是当朝国士,跟范真一个级别的高官,更是大宁皇上看重的玄符师,他的死活关系太大了,即便是罗震、赵紫山和钟无鉴也不敢视若无睹。
“虚无衡,你敢动河老一根头发,就是大宁的敌人,你想好了再动手。”罗震也眼珠子通红,两千禁军没拦住虚无衡,这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啊。
“虚无衡,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伤了河老,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钟无鉴额头冒汗,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玄门司高手如云,是整个大宁的中流砥柱,倘若让虚无衡在玄门司面前剁下了河洛的脑袋,他在圣上那里,也捞不着好啊。
虽然没有下令罢手,但罗震和钟无鉴的态度,却是让禁军和玄门司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赵紫山也是一样左右为难。
没有理会罗震和钟无鉴的威胁,虚无衡只针对河中孝一人喝问道:“河中孝,我问你,谁杀了范真?”
河中孝闻声呆愣,这小子在骁骑大营抓了我们不走,还带到白虎街来,原来不单单是报仇,他死范真的真凶?
“问你话呢,快说。”陆中扬一脚踹在了河中孝的脸上。
跟了虚无衡一路,受其气势影响,已经不再去考虑能不能安然离开的问题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问出真凶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们已经跟朝廷撕破脸了。
当街寻仇,杀人无数,还踏马对抗大宁禁军、骁骑营,这是什么罪过?
杀一百次头都不够的啊?
还有回头路吗?
没有对不对?
其实虚无衡之所以要抓河家人带到白虎街也是被逼无奈,那天抓了薛山三人的时候,三人为了活命曾告诉过他,杀范真的可能另有其人,但薛山、李隐、焦泽并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范真,李隐只告诉他一个线索,说是河中孝在跟薛山向朝廷要副统领这个职位的时候,听到了河中孝隐约提了一嘴,说是范真死于军中人之手。
军中人!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虚无衡当时就联想到那天征南军大营附近的看守出现了破绽一事,隐约意识到范真的惨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并不知道真凶是谁,无奈,只能忍无可忍的抓住河中孝,当街审问了。
而听到虚无衡问起此事,河中孝也是异常震惊,他的确知道杀范真的凶手是谁,但他能说吗?
敢说吗?
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大事,一旦自己张了嘴,那事情就不可能到自己这为止了,极有可能引出更大的乱子。
所以河中孝睚眦欲裂的抬起了头,死不吐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说是吗?”
虚无衡红着脸,双手攥着砍刀的虎口发白,刀身一撤,瞬间就搭在了河洛的脖子上吼道:“河中孝,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的老师范真,你不说,今天我就杀你全家,从这个老匹夫开始,我虚无衡说话算话。”
一声喝问,让禁军罗震、骁骑营赵紫山、玄门司钟无鉴全部懵比,他们忽然发觉,虚无衡不仅是有备而来,还踏马另有目的。
此刻的虚无衡,状若疯魔,完全失去了理智。
河洛怒睁着昏花老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虚无衡,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虚无衡不单纯是为了报仇而来。
河洛匪夷所思的看着大儿子,也难怪,范真的死因,河中孝没有跟他提过半个字,河洛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虚无衡,派薛山杀你的人是我,你要杀就杀,休得胡言乱语,我没有要杀范真。”
“你闭嘴,我在问他……”
虚无衡红眼的吼了一嗓子,前排跪着四个河家老少中,河霄突然心虚的打了个哆嗦。
虚无衡的注意力虽然放在了河中孝的身上,但河霄这个举动,却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河中孝,我再问你一遍,谁杀的范真?”
刀身挺进,河洛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抹血痕,河中孝心中一突,眼眶中泪水涌了出来。
老父濒危,死活握在他的手里,他怎会没有一点触动,但背后的事儿太大了,要是在这说出来,会无法收场的。
河中孝嘴唇颤抖着,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河洛,不经意间,嘴唇被牙齿咬的鲜血淋漓。
旁边的河霄只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忌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有恐慌、有不安,更有错愕。
这个时候,河洛似乎懂了,目光充斥着惊愕和意外,还有一点点理解。
“中孝,没做过的事,不用承认,问心无愧便好。”河洛人老成精,知道背后的真相事关重大,刻意提醒了一句。
“爹……我……”
“玛的,不说是吗……”
一看河家父子对上了眼神,虚无衡一腔怒火顿时无处安放,大刀瞬间抬起,对准了河洛的脖子,嘶吼着喊道:“不说是吗?老子就先剁了他。”
“噗!”
那个“他”字一出口,虚无衡不再留情,闪亮的刀光瞬间落了下来,宛如刀切豆腐一般,狠狠的将河洛的脑袋给剁了下去。
一道寒光亮起,滚烫的鲜血顿时溅的河中孝满脸都是,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向刑台角落里,河中孝当场就懵了。
“老爷……”
“爷爷……”
跪了满地的河家众人失声恸哭了起来。
河霄懵了、河云傻了,罗震、钟无鉴、赵紫山全都石化了,他们没想到,虚无衡真敢杀人,而且首杀的还是河洛,五品玄符师,御赐国士。
白虎街短暂的安静了数秒,现场登时炸开了锅,声声斥骂接连响起。
“虚无衡,你好歹毒的心肠,今天不杀了你,我大宁国威何在……”
“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虚无衡,你该死……给我上……”
“……”
罗震、钟无鉴、赵紫山三人怒叫连连,刚刚安静了片刻的白虎大街,再度风起云涌,无数高手、官兵蠢蠢欲动。
“当!”
虚无衡带血的砍刀突然搭在了河云的脖子上,怒吼道:“我看谁敢上前……”
众人再度一滞,眼中怒火喷涌着停了下来,这就是个麻烦了,虚无衡手里有人质,他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但他们却不敢不担去担心河家的安危,哪怕现在就死的剩一个人了,他们该受牵制,一样还是受着牵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间街口出现了一支新的队伍,前方是倚仗开道,两侧有虎威重铠大军护驾,两辆装潢极为奢华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开了进来,而那最前方的马车上,站着一个身穿四爪蟒袍的青年和一名鹤发白眉的老者。
四爪蟒袍,太子倚仗,宁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