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发现
红墙黄瓦上覆着一层薄白，被这宫墙困住的人日日赏惯了这等美景，便也觉着无甚稀奇的了。
青薇捏着手中的冬衣冬鞋默默发呆。
连着两次她想要靠近汪淮都没有成功，心里便明白了，女色于他并没什么用处。
她从前想通过傍上他，在宫中过些好日子，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便是。
可她如今已然尝到甜头，又怎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宫里人近日见她活得舒坦，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她被汪淮厌弃。
若不是她自己一直在这宫中演着独角戏，只怕早被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青薇在宫中只管着些内务，同汪淮有交集的地方并不算多。
可世事架不住有心人上赶着往前靠。
便在今冬初雪这日，让青薇寻到了个机会。
青薇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一一放在屋中后，才柔柔地对汪宜春道：“义父，青薇给您做了些冬衣冬鞋，您可看看？”
“宫中的绣娘都赶着给主子们做冬衣，我担心您这身体受不住，便提前给您做了些。”
“义父可不要嫌弃青薇的针线。”
她说完便把手中做好的衣物抖落开来，递给汪宜春。
汪宜春见状，瞬时眉开眼笑，连忙道：“你这手工可比那绣娘好得多。”
他在宫中荣养，虽挂着司礼监掌印的名，可实际权利早交给了他的干儿子汪淮。
他看汪淮哪儿都好，就是这冷清的性子让他担心。
如今汪淮有了青薇，汪宜春觉着便是将来自己去了，在下头也能合上眼了。
摸了摸那细密结实的针脚，同上头绣工精密的绣花，汪宜春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他是很满意青薇，人美心善，对他也十分恭敬。
“你这料子花了不少体己吧？
汪淮那小子眼大心大的，可给你零用了？”
汪宜春一摸便知这料子应当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弄来的，他在宫里浸淫一辈子了，这点子眼力价还是有的。
青薇微微一笑，抿唇做了个略带羞意的表情，沉默着帮汪宜春换上那棉袍。
她从不会说她同汪淮有些什么，只是他人说什么她也从不反驳便是。
至于这宫中的人怎么想，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如此便是日后汪淮不满，也寻不到她的错处。
汪宜春见青薇沉默不语，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那个干儿子便同那朽木疙瘩没什么区别，想要让他温柔小意地哄着谁，是绝无可能的。
示意身边小太监去屋中拿东西，待那小太监出来时，手中便捧了个不小的红漆木盒。
汪宜春从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青薇。
“拿着吧，那臭小子想不到这些，你莫要怨他。”
青薇连忙推拒，若是今日收了这银票，被汪淮知道，惹了他反感，便得不偿失了。
汪宜春见她真心推拒，心中倒是对这个干儿子的对食又生了些好感。
如此心思纯净的姑娘，配得上汪淮。
自寒衣节过后，京中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汪淮便名正言顺地日日穿起了锦葵为他做的鞋子。
那鞋子暖和厚实，他觉着这是他穿过最为合脚的鞋了。
他每月都会去见见汪宜春，陪他喝点，这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今日在这遇见青薇，让他实在有些厌烦。
汪宜春看见汪淮，心下高兴，蹒跚着向前迎接。
他年纪大了又好吃好喝，不再伺候泰和帝以后，便开始有意放纵这口腹之欲。
用他的话讲，这人总得有种**是需要被填满的，不然活着可就太痛苦了。
“好小子，你同青薇今儿个约好了一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汪淮上前扶住汪宜春，面上带了些笑意，只是并不应他这句话。
青薇在屋中摆饭，她今日亲手下厨，便是知道汪淮今日会来。
她如今也想得明白，对汪淮若是太过激进，只会惹他心生厌弃。
对汪淮这等人来说，更适合无声展示自己的好，他习惯了，便也就成功了大半。
盛好饭后，青薇先是递给了汪宜春，又盛了一碗递给汪淮。
她语气轻柔，似是带着无限柔情道：“宫中的新米，你尝尝。”
汪宜春在一旁朝着汪淮挤眉弄眼地笑，青薇红了脸颊，汪淮看着汪宜高兴的样子，不忍拒绝。
才从青薇手中接过碗筷。
青薇面带娇嗔，颇具风情。
“青薇这手艺真是好，瞧瞧这做工走线，竟比宫中绣娘还密上几分。”
一手拿着筷子，一边把身上的新衣服伸到汪淮面前，汪宜春面上的褶子都笑得开了些，对青薇是万分满意。
汪淮瞥向汪宜春身上的新袄子，看着上面细密精致的针脚，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忽然想起小姑娘那针线活了……
青薇见汪淮面带笑意，心头却酸了起来，再如何她也知道，这份满意不是给自己的。
目光顺着汪淮的笑容往下看去，只见他身上穿着的是宫中绣娘制作的东厂官服。
她心头一松，可等她看见汪淮脚上的鞋子时候，心又提了起来。
这等拙劣的做工，若不是制鞋的人对汪淮来说十分特别，他是万万不会穿的。
青薇收起目光，心头却很是烦乱。
这等针线莫说是给汪淮缝衣制鞋，便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做个香包也是拿不出手的。
这鞋子应当是那个自幼没有母亲教导，如今借助在锦府的农家姑娘做的。
她实是不懂，为何汪淮会对那种人另眼相待。
微微敛目，青薇收起面上神色，待换上一副明媚笑容后，才又开始哄着汪宜春。
汪宜春见状，大笑道：“臭小子，有了这样好的姑娘，也不知早些领来给我瞧瞧。”
青薇也跟着笑得妩媚羞涩，只是心头略有不快。
汪淮对那农女护得那样紧，自己如今却是因着他的关系吃了大皇子好多次挂落。
她如今肩头上，还有莫大一条丑陋的疤痕。
便是那谢玿如今见到自己，仍是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招惹。
且那农女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汪淮三番五次地拒绝自己？
她心头不甘，双手忍不住在桌下紧握成拳，若是……
若是大皇子知道汪淮在宫外有块心头肉，又会如何呢？
若是那农女没有了，汪淮可会让她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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