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卫六中与左小五二人坐在这卿晨山卿晨城当中最有名的观海亭当中。
或许是因为这里距离普陀山较近的缘故，所以这座观海亭有些许佛家姿态。
雄伟台基下有四方形佛塔一座，刻八瓣梅花须弥座，塔身为覆钵形，正中开一船形龛，内刻一佛结跏趺坐于莲台，神态庄严，刹基有石雕八金刚举托刹身。
这座建筑无疑是卿晨城的风水穴眼所在。
“观海亭，临水而建，聚集天地灵气和吸收日月精华。”
卫六中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不错，真的不错，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那当然了。”
左小五颇为自傲的说道：“我们这卿晨山，卿晨城，都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就算是这观海亭，那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处的好地方，你留在这个地方，定然对你的修行有万般好处。”
闻言，卫六中也只是摇头而笑。
他是可以借助这种天地灵气提升自己的杀气修为，但那对于卫六中来说还是太慢了些。
如果他真想提升自己的修为的话，还不如去收罗一些游魂野鬼，将那些游魂野鬼的阴气吸收，从而转化成自身杀气来的快。
见到卫六中对此兴趣缺缺，左小五倒也没就此事多言，后来见到左洛焉过来，他便转身离开。
左洛焉来到卫六中的身旁坐下，轻声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怎么会。”
卫六中呵呵一笑说道：“你好不容易愿意带我来你家里看看，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抬手握住了左洛焉的一缕长发，卫六中放在鼻下嗅了嗅，长发上依旧带着那种沁人的芬芳，让人问闻了就觉得心里面踏实的很。
“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卿晨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而你们又是什么人。”
卫六中扭过头看着左洛焉，说道：“你应该还是不会告诉我吧，哈哈哈。”
卫六中笑了，笑的是那样的苦涩。
他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要探索的秘密也实在是太多了，让他觉得有些累，是真的有些心累了。
累到让他想要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或者说找一个压根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的修为突破了天道的界限，成了真正举世无敌的修行者之后……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
卫六中回过头望着左洛焉。
“会不会……忘记我……”
闻言，卫六中有些愣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你是喝醉了，还是发烧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我很清醒。”
“那你还问这种傻瓜问题。”
卫六中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除非是我死了，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也不可能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便此生无憾了。”
左洛焉遥望着远方，脑袋一偏，整个人都依偎在卫六中的怀里。
两个人就那样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半夜时分，卫六中忽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厚毯子。
卿晨山这个地方是海中，现如今这个季节正是最舒服的时候，哪怕是到了晚上也有接近二十度，所以也不用担心在外面睡着会着凉。
只是卫六中不知道，左洛焉去哪里了。
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就让自己睡外面？
这可太尴尬了。
卫六中推开身上的毯子站起身来四下寻找，正看见在不远处的断崖边有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那里，站在月光下，宛如是仙子一般。
那不是左洛焉，还能是谁呢。
卫六中双手环于胸前，看着左洛焉的背影，脑海当中想到的是左洛焉刚刚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会不会忘记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说，自己忘记过她？
好像也不可能啊，自己才二十三岁，他可以非常的确定，自己在左洛焉出现在泉间酒吧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现在卫六中可以非常的确定，左洛焉确实是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卫六中抿了抿嘴唇，仿佛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单脚轻轻地一踏地面，周围的风刹那间在他的脚下聚集，拖着他的身体，在天空当中飞行，一路飞行到了左洛焉的身后。
双脚踩在地面上，卫六中走到了左洛焉的背后：“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嗯？”
左洛焉转过头，满脸茫然的望着卫六中。
“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对吧，你都知道对吧。”
卫六中注视着左洛焉那双紧闭的眼睛，他可以确定，左洛焉是能看见自己现在的目光的。
“我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有秘密瞒着我，我不希望别的，只希望，我心上之人不要对我有隐瞒，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见卫六中的话，左洛焉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左洛焉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轻声说：“我不是人，我是娲族人。”
“嗯，然后呢？”
卫六中平静的有些吓人，这倒是让一直以波澜不惊的左洛焉有些意外。
“我说我不是人，你没听到吗？”
“我听到了。”
卫六中说道：“你是娲族人。”
“你就一点都不惊讶？”
“我有什么可惊讶的？”
卫六中的嘴角挑起，笑着说道：“其实我在遇上左小五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当时被打的灵气退散，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注意，他在一瞬间，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见到卫六中如此淡然的模样，左洛焉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左洛焉突然睁开了眼睛，陡然间在她的脖颈上出现了大片的鳞片，嘴巴里也长出了两颗尖锐的牙齿。
“我真的是娲族人，没和你开玩笑！”
谁知，她这故作凶残的模样，竟然把卫六中给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脖颈上的鳞片，笑着说道：“不错啊，挺可爱的。”
“行了，你就别和我装模作样的了。”
卫六中翻了个白眼，在左洛焉的面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说道：“我卫六中在怎么说也是个修行者，是个走阴人，妖魔鬼怪什么没见过，还缺你这只小娲族人了？”
“大自然是造物主，能造出人这种万物之灵，自然也能造出更强大的东西，娲族人自然也在其中。”
“况且……”
卫六中慢慢地剥开了自己手臂上的衣服，说道：“我的手臂，也是长满了鳞片，和你一样。”
“行了行了，你就和我说说，你我之间的事情。”
被卫六中抱在怀里，左洛焉抿了抿嘴，终于还是开口缓缓讲起了一段往事。
左洛焉她们这些娲族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妖，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娲族人在某些时刻，具有推演未来的能力，也因为这样的能力，娲族人一族从几千年前开始，就被世上的掌权者所追捧。
但人类是贪婪的，当你说出有利于他的话，他就会奉你为神。
当你说出背道而驰的话，他就会把你定义为妖孽。
也正因为如此，娲族人的祖先才选择躲避起来，躲到海外永不出世。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要从两千多年前说起，在两千多年以前，娲族人的族群被当时的掌权者给找到了。
掌权者派遣士兵攻击了娲族人，并且俘虏了部分族人，要求他们必须找到长生不死的方法，否则就要将他们全部处死。
族人们被逼无奈，只好按照掌权者的吩咐去寻找……
可他们寻遍了天涯海角，都没有找到能够让人长生不死的方法，掌权者气愤地要将所有娲族人全部处死。
一下子，就宣布了娲族人的死刑。
可就在行刑者要斩杀其中一个女孩的时候，风云突变，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头怪兽出现在云头。
这东西长着麒麟的脑袋，豸的尾巴，背生双翼，足下踏着祥云，从这怪兽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笼罩了整个九州。
在这怪兽出现的时候，天地间刮起了一阵的大风，等大风刮过，娲族人也都消失不见了，他将娲族人都救走了。
“等等，你说的，怎么这么像龙族……”
“救我们的人，就是龙族。”
卫六中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登上的那个龙王岛。
以及自己身上的鳞片。
卫六中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望着左洛焉：“可是这些，似乎和我们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左洛焉轻声说道：“那就是我们的第一世。”
“你是说，当时救你们的，是我？”
卫六中满面震惊的看着左洛焉。
“没错，就是你，龙七子，狴犴……”
“而那个即将被杀死的女孩，是我。”
“我的天……”
卫六中这一下是真的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他想起了在和王虎进入那个彩鳞锦鲤所在的山洞时的幻境。
诅咒……
人面蛇身的娲族人。
还有那个叫自己老七的怪物。
在这一刻，一些谜团，似乎已经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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