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算算,自上次她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有大半个月,先前没提这茬是因为他眼睛恢复不太好,现在书院都让人来催了,他眼又好了,就不能再拖着了。
邬易这次没反对。
书生嘛,总归是要以读书为重。
他这次跟常休结束的书生们一起返回,姚蝉又给他收拾了一大堆行李还有吃食,交代他家里这边别担心,一切有她。
送走了邬易,房子也要开始动工了。
乡下人起房子没有那么多事,找好位置选择好吉时就能动工,这次三家要一起起院子,工程量大些,怕时间太长赶上入冬不好开工,招了不少人来帮忙。
其中最多的就是邬家本家的哥嫂兄弟。
乡下人起房子,都是你帮我,我帮你,互利互助的,但她这起的三个,工期长,哪儿好意思让人白帮这么久。
后来叔侄几个商量了下,还是按天儿给人工钱吧。
一天十个工钱,中午管饭一顿。
十个工钱看似不多,但也绝对不少,都快抵的过给人打长工的一天工钱了。
而且姚蝉这边阔达,这不秋天到了,要忙秋收嘛,乡下人一年四季最重要的就是忙这两天,你总不能为了给你起房子就耽搁人家收粮食啊。
她就想了个法子。
你白天什么时间段去忙都行,只要在她这呆够四个时辰就行,你可以早上早点来,中午早些走,也能中午再来,天黑了走,时间段你随意安排,只要有精力,能干好活就成。
她人随和,事还少,一天十个大钱,你说说笑笑干着活就过去了。
哪儿像在别处,东家眼巴巴盯着你,跟你对着熬,活一点不能敷衍不说,时间还要拉长。
而且来她这边干活,工钱都是当天结算!
不拖不欠,谁不爱来她这啊。
就算有一个两个刷滑头的来这白混工钱,也会被村里年长的前辈低声训斥。
主家这么好,再不珍惜不让人说他们不知好歹了?
再说……
“刺啦”
太阳还没爬到头顶上呢,院里就传来了浓郁的菜香。
她这边管饭,质量也是真的好。
寻常人家除了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肉,平时哪儿有机会能吃上?在她这干活待遇可太好了,中午熬得大锅菜,猪肉粉条豆腐茄子豆角那都是实打实的硬货。
饭菜里油水多,干粮又是细白面跟玉米面掺起来的发面馒头。
吃一口油汪汪的菜,再咬上一口面香味儿十足的馒头,浑身上下都是力气。
“姚蝉,你这么花,手上钱还充足吗?要不够的话,早点跟嫂子开口。”
徐氏热心肠,这几天知道她起房子,就把河堤上生意先让哥嫂帮忙照看,她腾出手来帮姚蝉。
见她每天银钱跟流水一般往外出,跟花自己钱一样,心疼不已。
姚蝉数算过,卖冰差不多挣了小百十两的银子,加上卖烧饼那段时间小打小闹,手里也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两,抛去前几天买地花的钱,邬易的束脩跟生活费外,她差不多还有不到五十两。
姚青河哥俩手里钱跟她差不多。
但是这钱要起两套房子,盖好后,再置办下家具,剩下的钱,将够娶媳妇。
还是要快点想法子挣钱。
“钱够的,放心吧嫂子。”
她说够肯定就是够的,徐氏也没再多嘴,炒菜时候,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低的跟姚蝉絮叨,“我还没跟你说,这几天青河他们起房子了,村里不少人暗暗地跟我打听呢。”
打听什么?
姚蝉一头雾水。
“还能有什么,商量给他娶媳妇的事呗!俩人年龄都不小了,婚姻大事该准备起来了!”
女人们好像对拉媒的事有种天然的热忱,这不刚起了话头,俩人脑袋就凑一起,叽里咕噜个没完,以前姚青河兄弟俩条件多差,没地没房,只两条光棍,但现在呢?
兄弟俩不分家,大手笔一买就是十几亩的好地,买了地后又马不停蹄的起房子。
乡下人起房子多简单啊,不就是去河堤上拉点黄泥来,跟秸秆堆在一起,垒屋子盖院墙?
可姚家房子不是这样的。
地基打到地下一米多深,起院子的砖是烧过的,就算是灶房跟茅厕都是用自己夯实过的泥砖垒砌而成,而且还听说,姚蝉专门找来镇上的大师傅,说是要在屋子里弄什么地龙。
那玩意是有钱人家才弄得起的,听说弄好那个了,就连冬天进屋都是暖活活的。
这用料,人工,给帮工的准备的吃食,无不在提醒着村里人,兄弟俩已经是今非昔比。
“行啊,要是有合适的,你把姑娘啥条件跟我俩叔说一下,问问他们意见,要是合适的话,咱们相看一下,我这俩叔叔,别看嘴上功夫不行,但可都是知冷知热的人呐!”
乡下人相亲流程大多都是这样。
自己相看成功的毕竟在少数,大部分都是靠媒人或本家亲戚来整合资源的。
徐氏点头,朝她递去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俩人又乐呵呵忙活起来了。
盖院子是件说不出的开心事,别管房屋好坏,好歹是一个安身立命场所,亲眼看着自个房子起来,那种成就感跟喜悦感,那是别的事都取代不了的。
不过……
“姚蝉,你私下也跟俩小子说一声,都请了人来帮忙了,自己干活就别那么实诚了,你看俩小子每天没日没夜的在那夯砖,人又瘦又黑,就算有个好条件,人家姑娘也嫌弃他们模样啊!”
这说的倒是在理。
不过,这种事她可劝不动。
俩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申沛大汗淋漓跑过来了,见到姚蝉,他放慢了脚步,“你托人找的修地龙的师傅来了,你去招呼他,别啥事都使唤小爷!”
本以为到她这就能混吃混喝。
谁知道这女人奸猾至此,竟让他堂堂一少爷,每天跟下人似得跑来跑去!
正要发牢骚呢。
就见对面女人眼前一亮,“人来了?”
他满腹委屈还没言说呢,这人就跟眼里没他一般,飞也似的跑了。
不过……
片刻后,她又慌里慌张的跑回来。
申沛眼里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看吧,发现小爷的好了,终于想到来谢谢他了吧?
“我知道……”
姚蝉哪儿理会他说什么,麻溜的解下围裙套袖顺带把大锅铁勺一块塞他手里,“别偷懒,勤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