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疼,我疼……”
姚蝉没发表任何语言,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大夫,麻烦您帮我看看吧。”
女人又再次请求。
“哎,杏娘啊,你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放着小大夫在这不求,偏偏要求个铃医,你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有邻居这会还没摸着头脑,开始苦口婆心的劝着她。
妇人神色一顿。
但很快,有人替她做出解释,人群里那道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可是刚刚,刚刚不是小大夫亲口说,治不了,没法子吗?”
是啊,小大夫都没法子了。
这下子门外的众人这会倒是安静下来了。
柴平涛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要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咳了下嗓子,“我辈学医之人,就是要以救人性命为己任,既然我来都来了,不妨让我看一下,也不枉费我同这孩子的缘分。”
他说完,那妇人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好,求您帮忙看看了。”
柴平涛颔首,他坐在床边,说来也奇怪,在他刚刚坐下的时候,那先前还啼哭不止的孩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安静的不止是孩子,还有外面那些人。
大家屏息,看着屋内那人把脉,查他眼皮,看他舌苔。
“这个病……”
他略一沉吟,见那妇人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又谦虚的摆摆手,“我曾经在师父的医案上看见过,这样吧,我先去开一副药,让小少爷先喝下去,且看他如何吧。”
妇人点点头,“快,去跟着柴大夫抓药,抓药后,加快去熬药。”
“哎,好!”得了吩咐后,男人略带几分歉疚的看了姚蝉一眼,但为了即将到手的钱,他还是咬牙去照办了。
没过多久。
男人端着一碗散发着药香的汤药出来。
婆娘端着碗喂给儿子,不过因为那汤药难闻加上小孩子天生不爱吃药,小孩在母亲怀里抗拒的摇头。
“乖乖,喝了药就好了,就全好了。”
家里的困境就能解决了。
或许是母亲的力道太大,也或者是警告意味浓烈,小孩子不情不愿的喝了下去,药碗放下时,他脑门已经出了不少汗。
没过多久,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还疼吗?”
“不疼了”
疼是不可能疼的,就是喝药喝的人恶心。
“真不疼了?”
人群里传来小小的不解声。
为了印证孩子的话不假似得,妇人特意让他起身,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小孩子面色红润,精神大好,仿佛刚刚翻滚在床上喊疼的画面是错觉。
一时间,大家看着一旁的柴平涛,视线也复杂起来。
他竟然能治好小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啊,那先前,先前怎么……
渐渐的原先根植在心头的想法,也逐渐动摇了。
上次那个没救活的猎户,加上这次这个孩子……
如果说一次出现只是意外,那第二次呢?
怎么全都被她撞上了?
正当大家怀疑的时候,柴平涛稳稳当当的开口,“腹中者,中气之所居也,一有疾痛,则坏中气,百骸十二官胡然受气,腹痛之由有数种。
今天我给小童切脉则知是寒气使然,所以用干姜良姜之辛热主之,加附子、官桂、茱萸、草豆蔻、益智仁辛热之品辅助,所以才能药到病除。
不过这类药是用之扶阳,邪寒所凑,其气必虚,所以之后还要用人参、白术、甘草之类的甘温之品来助胃。”
他云里雾里说了一堆,外人听不懂,但见他谈吐不俗,那孩子确实是安静乖巧了,心底暗暗称奇,也渐渐确定了先前的疑惑。
可能,八成是真的冤枉了他。
计谋成功,柴平涛眼底带着喜色。
但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居高临下道,“也不知小大夫有什么指教?对这个病症有何见解?”
“没有见解。”
“嗯?”他故作不解。
那妇人见目的已经达到,暗松了口气,紧接道,“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吧,小大夫也不需要气馁,毕竟年轻,日后进步的地方还大着呢。”
好轻飘飘的已经判断了她技不如人。
“来人,快把十两银子给小大夫拿来。”
姚蝉自从进来这个屋子后,一直都保持着安静的模样,直到此时她提出十两,才抬起头,似笑非笑道,“夫人怎么知道我看诊需要十两的?难不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十两银子只跟这个男人说过。
而自从进了屋子后,他们私下没有交谈过。
想到刚刚那个男人出去了一小会,八成就是跟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幕后人报备过吧?
真是用心良苦了。
那妇人想必也清楚姚蝉再说什么,生怕她此时发难,把他们先前的计划公众于世,于是她尴尬的笑了笑,喊那个男人替她送客。
好,骗局,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父亲,来这后那孩子一脸挑衅,什么生命垂危的都是屁话。
眼下见到这个柴平涛,他踩着自己露了手绝活,再看看周围看看着他们切切私语的看客们,对方目的显然已经达到。
只是……
她看着那喝了汤药眉眼有些耷拉着的孩子。
平静的看着他母亲,“你真的不让我治了吗?”
女人嘴角僵硬,“不,不治了。”
本来就没毛病,还治什么,但是她不敢直视那姑娘面容,她这么聪明,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但她此时就只是站在了那,白皙的面容上没有羞恼愤恨,微微扬起的嘴角搭配着她盈盈春水般的笑容。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又什么也不知道,直勾勾的盯着她,平静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欢快,“你真的不让我治了吗?”
咋就没完没了啊!
这个大名鼎鼎的小大夫,怎么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啊。
她再次摇头,先前的丁点不安也全烟消云散。
“送客吧。”
目的达到,防止夜长梦多,她喊人送客。
姚蝉此时直起身子,一头青丝乖顺的爬回了她背后,她语气似是遗憾,又似是惋惜,“那好吧。”
拿了银子,无视周围的目光,大步离去。
“…沽名钓誉之徒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能是中间有什么岔子吧……”
“看来咱们冤枉了柴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