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是收到消息时已经很晚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虎躯一震,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拉着自己婆娘要去恩人那。
牛二媳妇安顿好孩子,衣服也顾不上换,匆忙跟在他身后。
就在俩人锁上大门,埋头赶往那时,男人脚步一停,折返回巷子,再出来时就已经拽着一个胡须花白,穿的也破烂的老丈。
“喂喂,这什么时辰了?你抓我出来做什么?”
“什么时辰了你都得跟我走!”
看他还有抗拒之意,少不得又解释,“是去给人看病的……”
他得到的消息说是镇上所有的大夫,都可以上前一试。
牛二是没这本事的,但他不是想着能多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吗?
这个老者,他好歹是个铃医。
到时候大忙帮不上,最起码是能帮上小忙的吧。
想到这,他拉人的力道越发大了。
“事成之后,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还管你一个月的酒钱……”
牛二这人是非恩怨看的太重了。
姚蝉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夫妻的再生父母,只要能帮得上她,别说是钱了,命也行!
一两银子的诊金,后面的老丈眼睛亮了。
这是他当铃医半年都挣不来的钱!
“走……走……”
刚开始是牛二拉着他,后来听到这个后,已经变成他拉着牛二了。
牛二家的打铁铺跟藕贤阁距离并不远。
到了藕贤阁门外的时候,那老丈看出不对劲了。
毕竟今天姚蝉出事,镇子上整个大夫圈都炸了。
他到门口退缩了。
“这,怎么是来这啊……”
他心里发虚,脚下无力,当下整个人就要逃走。
可惜都到这节骨眼上了,牛二能放他走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救别人也是救,救小大夫也是救,这有什么不一样啊!”
那老丈着急了。
“你小子打小在我屁股后面长大,我祖上干啥的你不清楚?我家祖辈那是给牲口看病的,你让我去给小大夫看病,是觉得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这要不是给牲口看病挣的太少,他何苦就看了两本医书,转头就给人看病了?
这里面同僚那么多,他才不去丢人现眼。
就在俩人争论的时候,邬满仓带着邬易来了。
夜色中,俩人表情都不大好看。
牛二看见他们,表情也不大好看。
当下抓着那老丈的腰带,一个健步就把人扔了前厅里面。
随即一夫当关模样,拦住了他们要进来的路。
“这不是邬解元吗?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姚蝉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
大家现在都特别同情姚蝉,更不要说牛二这人就是姚蝉脑残粉。
以前他们俩人是夫妻,自己敬重姚蝉,爱屋及邬,自然也尊敬邬易。
但是眼下……
他使劲推了邬易一下。
这种人不配来这,会把地方给踩脏的。
现在的邬易下盘本就不稳,加上牛二力气那么大,这毫无防范的一推,超出了邬满仓的预料,也导致自己没去扶他。
于是邬易整个人就这么被撞到了墙壁上。
这一下重击,使得他整个人跌倒在地。
邬易捂着胸口,面色发绀,好半天都没喘上一口气来。
邬易的浓眉皱在一起,冷汗跟散落的玉珠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他面上的痛楚表情是那么真实明显。
牛二低下脑袋,看了下自己的手。
他知道自己力气大,但因为对方是个读书人,他多少也收回了不少力气。
就是推搡了一把,他怎么就这般娇气。
牛二用为数不多的理智跟聪明才智分析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可以解释的清的说法。
这天底下心眼最多的就数读书人了。
邬易肯定是怕姚家的人不同意他进去看姚蝉而着急,恰逢自己又不知深浅的撞上来,他一合计,干脆弄一出苦肉计来博取同情。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他气势汹汹喊道,“你,你别想把脏水泼我身上!”
他有点理亏,拉着媳妇要进去。
外面这边动静不小,自然引起大厅内姚家人的注意。
以为又是大夫来了,姚青河匆忙出来迎接。
这一出门,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邬易他们哥俩。
姚青河愣在了原地。
人是感性动物,出事后,明明是恨着对方的,但是他不可否认的是,不可能对他只有恨意,这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就是因为过往那些相处愉快的记忆作祟,才导致他背叛放弃他们后,对他的恨意如此之深。
姚青山比他哥哥要稳住些,没那么情绪化。
眼下看见邬易心中也生气。
但是他做不到暴揍他一顿。
但是,不打人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当做没事人似的,没心没肺把他引到屋内。
权当是没看见他们,疲惫的迎接牛二夫妻进去。
“青山……”
邬易说句话就得停下缓好久,压下疼到极限的感觉,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乞求,“姚蝉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吗?我,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姚青山这时候背对着他。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情绪。
但在听见他的话后,一直强撑的情感理智,此时跟洪水似的一下破堤。
他头也没回,冷嘲道,“上次说的足够明白了,现在再来做无谓的纠缠做什么?这也不是姚蝉所希望看见的,所以,还劳请邬解元自重,不要再说些令人不齿的话,让我们彼此难堪了。”
牛二跟他婆娘跟着附和了一声对。
这种负心汉,以后就不能走到小大夫的面前!
现在来假惺惺关怀人家了,早干嘛去了?
你当时伤人的时候不是挺坚定挺神气的?
“青山!”
邬易急走几步,那表情分明还想说什么,但这会已经没人理他了。
那扇熟悉的大门在他们面前关上。
邬易弯腰咳嗽了好几声。
他本就高热未愈,加上此时后背的鞭伤还处理好,导致他现在几乎没咳嗽一下,就会带动身上所有的痛处。
可邬易好似没将疼痛放到心上,他摆摆手,推着邬满仓。
“他们恨我们极深,轻易不会让我进去,大哥,你去找嫂子,嫂子同姚家人走的近些,青河他们必不会阻拦,让嫂子去打听打听,看姚蝉到底如何了……”
他现在已经不去计较,姚蝉是被人下的毒,还是像乔湘禾猜测的那样,是她自己想不开,自我服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