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再这么看下去,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
下人婆子全跑不见,为让产妇更舒服些,她主动帮忙收拾起床榻上的狼藉。
但她忙碌着,这并不代表她察觉不到外人的视线。
这人目光像是探照灯似的,上上下下不停打量。
就算她比这年头的姑娘们脸皮稍稍厚上那么一些,也架不住这么被打量啊。
叶端尴尬的收回视线。
是他无礼了,但是这姑娘能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简直匪夷所思,她年轻尚且如此,那教习她的长辈医术该如何精湛?
“抱歉,不过这个产妇这就活了?”
姚蝉看了下面色依旧苍白,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人,为难的摇摇头,“这不好说,现在只是暂时稳定住了,没有设备,我不清楚她腹内具体情况如何。”
俩人视线双双落回到床上。
姚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会说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先前她在医院跟着导师的时候,曾经见到过类似的产妇。
对方的症状跟她差不多。
但是那会设备齐全,产后时候也给她做过b超,诊断出对方是双角子宫,一侧宫腔积液,伴宫腔上段偏低回声。
有了结果,才能知道什么原因导致。
像是这种宫腔内低回声那首先考虑的就是妊娠物残留。
紧接着很容易就把能把人治好。
可是现在……
姚蝉苦恼之际,恍惚间想起先前几日自己已经升级了系统空间,要是用同等的货币兑换,好像可以对产妇进行更加精密的检查啊……
嗨,怪就怪在先前太懒散。
处理完狼藉,也消毒之后,她叹了口气。
只希望产妇吉人天相,千万别有宫腔感染、再次大出血、宫腔黏连的症状。
她忙忙碌碌,心神不宁。
尤其是屋内多出的一个人。
要按往常来说,这种环境里,只会别人不自在,很少有自己不在意的,稍稍思考了下,可能是对方太淡定了吧。
你说你来接生,都已经结束了诊疗,咋还不走啊。
到底没熬过对方,姚蝉委婉的提醒了下。
叶端起身,脚下稍有些踉跄,他推辞说自己头有点晕,想再歇息歇息。
头晕吗?
采血也没多少啊,不过第一次抽血,可能是有心理因素吧,加上姚蝉多少也能猜测出他的意图,不就是想看产妇能不能活吗?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时间缓慢推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床上躺着的人悠悠转醒。
姚蝉离的近,见她直直的盯着头顶,许久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便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对方视线艰难的移过来。
姚蝉摘下口罩。
那产妇迷茫的神色逐渐清明,上次见面只过了几日,看来是记起来了。
嗯虽然精神稍有些萎靡,但神色清明,看了下血压,查了下脉搏,都在正常的数值之内。
稍稍松了口气。
她松口气之余,另外一个人影过来。
把脉掀眼皮,确定她还活着,遥遥的松了口气。
“睡吧,孩子情况很好,有你家人照顾,无须担心……”
在得到姚蝉肯定的回复后,那人歪头,重新睡去。
虽然观察期还没过,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把里面的东西消毒,一一的放进药箱内。
叶端也起身了。
俩人同时走到那扇门前。
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彼此好像都挺对对方胃口的。
姚蝉整理好衣服,很是奇怪的问出一句,“你开心吗?”
“新生命到来,母子能团聚,总能让人开心。”
话不多,但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房门轻轻地打开。
冬日的暖阳,此时已经斜挂在天边,院内焦急徘徊的众人在看见门打开后,几乎是蜂拥而来。
大家紧盯着这两个人的面色。
平静中略带上几分无能为力的惋惜。
钱老爷瞬间手脚冰凉。
黄夫人长抒了口气。
如果真救活了,这些大夫此时怕早就来邀功了,现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肯定是人死了,觉得愧对他们家属了!
为了应景,她挤出了几滴眼泪。
拍手,招呼了下早就守在外面等着装殓尸首的下人们过来。
“进去吧,动作轻些,别惊扰了我这孝顺的儿媳妇……”
钱喜双目赤红的盯着对方。
里面的人这么久不出来,他们已经猜测到这个可能,可是,猜测是猜测,在结局没宣判前,就是有希望存在的,可现在……
连一点希望都没了。
他虽是下人,但老爷,还有姑娘,从没把他当下人看过,这么多年,都是他们三人相伴过来的,就连姑娘成亲,都是他当娘家弟弟,亲自背上了花轿的。
可现在,现在……
姚蝉一看现在这情况,也觉得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在那下人准备进去抬人时,伸胳膊拦住了他们。
几人不解,看看姚蝉,又看了下主家。
姚蝉清了下嗓子,对上他们疑惑的视线,故作不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谁说人死了,产妇这会还好好地呢……”
啥?
正在擦拭眼泪的黄夫人一顿。
她猛地看向姚蝉。
过于错愕,导致在那一瞬,她脸上竟同时出现了窃喜、惊讶、错愕以及震惊。
她喃喃道,“你说什么?”
暖阳柔柔的照在姚蝉那张姣好明媚的脸颊上,她带着三分笑意,七分纯善,好心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家儿媳妇吉人自有天相,这次啊,堪堪从鬼门关逃出来了。”
“不可能!”
或许是本该死去的人,突然清醒,也可能是一直筹谋的愿望落空,那妇人竟在一瞬坦露了心声。
那俩稳婆给人接生这么多年,从没看错过。
她们分明说了,她那种情况,已经是回天乏术的。
怎么会,怎么会……
“看来亲家对我女儿逢凶化吉,十分不满啊。”
钱老爷推开身边扶着自己的钱喜,口气不妙的质问。
“不,不是……”黄夫人压下惶恐,面带苍白的辩解。
钱老板瞪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到姚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