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迪城晴空万里,烈日流火。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
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马路两旁的杂草抵不住太阳的暴晒,叶子被晒得卷成了细条。
姜禾站在马路边的花坛牙上,左手捻一根将要燃尽的细烟,右手伸手去撩黏在耳后的碎发,烈日下,脖颈后方的盘蛇纹身栩栩如生,蓄势待发地吐着芯子。
她低头划着手机屏幕上帝都关于自己失踪的新闻,突然,左手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她猛地一抬头,发现是烟丝要燃尽了,她纤细的手指利落地弹出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姜禾正要收回视线,不远处的花丛边走来一个人。
少年个子很高,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沉稳的气息。浅蓝色校服短袖下隐约可见精壮的身材,肌肉的线条可见一斑。再往上看,深邃的五官眉睫浅浅,不过一指宽的板寸是博志国际公学特有的标志。
是他。
沈梓啻。
姜禾挑眉,这个男生她认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听说过。他们是一个初中的,姜禾很早就听过他的名字。那会儿,这男生就是校草,可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成绩永远在前三,是老师眼里清华北大的好苗子,款款走进万千少女心心念念的梦里。
可偏偏不是姜禾喜欢的类型。
长得帅,学习好,篮球队长,气质沉稳,但他从不扯那些感情上的事,就是这么一个正人君子。
姜禾那会才没工夫管这样的好学生,上初中时,她的审美,就是和她一样的坏学生,抽烟,打架,喝酒,纹身,哪样不规矩就按哪样来。
后来,沈梓啻的父亲因工作原因被调去了迪城,他也顺理成章的在迪城上了高中。
男生全神贯注在看眼前的路,没有察觉姜禾毫不忌讳上下打量的眼光。
长得还挺帅。
姜禾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但就是,太正了,男生举手投足透露出的一种正气凛然的沉稳,那是一种不同于裴航,不同于薛寒,甚至不同于任何人的气质,让她不舒服。
别人不这么觉得,但姜禾觉得。
毕竟,她可是姜禾,她的美和她的狠都是出了名的,绯闻男友天天换,班门口的红玫瑰一次次堆积如山,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旷课,和狐朋狗友一起在走廊尽头吞云吐雾……
她自己都说,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想到这儿,姜禾把头转过来了,视线稳稳当当的落回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第十七章
下午,宫南来找姜禾,两个人在天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姜姜,晚上来球场,给你介绍我的新男朋友。”宫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浑身上下透露出春风得意。
宫南和姜禾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宫家和姜家也是世交,是因为这几年宫家来迪城有业务,宫南才来这边的博达国际公学上学,她也是姜禾身边为数不多的密友,也只有她知道姜禾来迪城散心,说是散心,其实是养伤,毕竟裴航那个混蛋都把姜姜伤成什么样了。
“不是吧?这才开学第一周,我连班里的人都没认全,你连男人都谈上了。”南禾调笑。
宫南的性子和她一样,喜欢玩,你知道的,情趣相投的人才能长久下去。
天台风大,两人中间一阵风过,裙摆和长发往后轻微拂动,天色渐渐暗下来,暮色的云层里滚一道雷,姜禾抬手拨头发:“我晚上有舞蹈形体课,好不容易约上了你们迪城最好的老师,结束早就来。”
话落三秒,加一句:“打球没什么好看的,我一般都是在场上的那一个。”
宫南摇着她的手,“一定要来!”
舞蹈课时长两小时,这一节课并不顺利,那老师总是不合姜禾的意,对动作的要求也挑剔的紧,好像处处和她对着干,气得她直想骂人。
那场雨还是憋在浓云中迟迟没下,闷雷响得再多,晚间的气温也没有比白天凉快多少,晚上八点她才到球场边上。
脖颈处的细汗滑到锁骨,便利店的冰柜咔一声开,才有三四秒扑心的透凉。
拿了一盒酸奶,姜禾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你问问斯琪和苏苏想喝点什么。”
斯琪和苏亦安是姜禾和宫南在迪城共同的好朋友。
“他们有人买了。”宫南在手机那端回,话音里带着嘈杂的声音,是打球间隙男生调笑。
“有人买了?”姜禾歪了歪头,这俩家伙,什么时候有人照顾了?
与此同时,便利店里也喧闹了一些,三个女孩子很激动的样子,叽叽喳喳地在热烈讨论着刚才篮球场上的帅哥,一个个面红耳赤,转头看见冰柜前姜禾的背影,声音轻了一些,待姜禾转过头来,女孩们看清姜禾的面容,立刻噤声,生怕呼吸声都大了。
她侧头,三个女孩子立刻移开视线,相互掩饰着移到另一个方向,装模作样地聊事,她关冰柜门,对手机说:“挂了。”
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又“叮咚”一声开。
一个很高的男生进来,穿着打球背心。
又是他。
又是沈梓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