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比较零碎干瘪,它大都捡不起来,只能伸长舌头舔食。
随着淡红色的长舌头不断动作,不断有蛋壳进入它的口中,细碎的咔嚓咔嚓声也在它的口齿之间发出。
它以前从未嚼动过这些壳,都是用舌头和上颚压扁了就吞咽下去,现在嚼动得这么细致,估计是它没有食物吃了,肚子又饿,只能这样细细品味。
安娜不想她特殊时期的时候它还饿着,于是又转身离开,匆匆忙忙地想要主动给它提供食物。
但是她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根本不像她以前从容不迫地离开的时候,那些时候她都会主动和它来一句话语提醒的,各种展示她个人的存在感。
安托万虽然有沉迷吃东西,但眼睛一直眯着看她,发现她的行动后,立刻停止了咀嚼,往她那边快速爬动几下,然后伸长手想要拉住她移动的一只脚。
现在天气还算是冷的,安娜又为了避免它闻到什么,所以穿得还挺厚实,包括裙子底下的腿。
它抓住的时候,像抓着软绵绵的一大团羊毛。
它的手指并不粗糙,但鳞片多,比较刚硬,快速想要抓住东西的时候,鳞片奇异地能够竖起来帮它抓牢固定。
因为安娜移动得快速,它一下子抓不到安娜的脚踝,只能抓到一些衣物,固定抓牢后,本来也可以拦住安娜的行走,但因为安娜紧张得硬要死命离开,所以它只能抓到撕裂的一角衣服,和散落的一点棉花了。
安娜被它又突然的靠近吓到,顿时发挥潜能,火速逃到十几米远,才惊魂未定地转过头看它,气急败坏地指责道:“我不是说了不要不说一声就追上我吗?你不是答应了吗?!”
它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是因为她开始主动触碰它了,所以它也不懂界限老是要主动碰她了吗?早知道她就不该乱碰他!
安娜非常后悔,心情格外复杂,安托万倒是心思单纯,想什么就写在脸上什么,哀怨地看着她说:“别走,饿,水……”
仅仅是一天一夜未见,但它的饥饿与缺水让它格外缠人,它眼神黏黏腻腻地缠在安娜身上,像是那种一不答应就会不择手段要拿到的偏执病人。
它终究不是人,不懂控制住它自己,所以索取一切的时候,也索取得直接又浓烈,安娜看得心头发紧。
至于它答应过的靠近安娜就要提前提醒的话,在它的眼神里安娜已经读懂,以后不用指望它长久的承诺了,它只会在短期内照做而已。
它这种没有群众和法律制约的兽类,可以因为不高兴就毁约,也可以因为不放在心上所以忘记了就毁约,因此它刚刚的表现,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安娜咬牙切齿了几秒,终究还是答应道:“你在原地别动了,我去拿给你就是了。”
说罢,她急匆匆地前往厨房去拿吃的了。
安托万依依不舍地爬动几下,想要跟上去,幸好安娜怕死它又悄无声息地跟上,于是一边离开,一边有回头观察的动作,立刻厉声制止它:“我说了在原地别动,你要是再跟着,我就不再搭理你了!”
这话对它还有一定的制约性,安托万终于停住了行动,趴在地上难过又焦急地等她。
在灯火的照射下,它黑色的长尾巴拖长了在大厅的地面上,像巨大到让人窒息的阴影。
而它那繁多又诡异长的乌发,从它的头部四散,张牙舞爪地似乎随时可以变成无数的蛇类袭击人。
它现在没有刚复生时在前院生活里的狼狈样了,它像是乞丐跃升到了贵族的层面一样,干净多了,整体也精致整洁很多。可干净和精致在现在的它身上并不是一个好的表现,因为这让它越发靠近人类的样子,更像个恶鬼,也更是阴森了。
安娜现在身体异样,看到它生动的表情就内心发慌。
匆匆忙忙去厨房拿了东西,但这次从厨房出来后,她是特地首先站到阶梯上,才敢扔给安托万食物的,因为现在站在高处才能给她安全感了。
安托万有点疑惑她为什么要站那么高,还歪了歪脑袋看了好几秒,才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张开獠牙去啃食安娜投喂的肉类。
血肉在它的口腔里急速撕裂,它的咬合力非常强大,牙齿也又密集又尖锐,安娜看着的时候,佩服自己居然之前有给它洗头发的勇气。
她咽了咽口水,滋润了下干涩的喉咙,平缓了下不知不觉中变得无法稳定的呼吸。
她的身体还有点难受,估计接下来可能要难受好几天,虽然不甘心浪费几天时间不能贴近它培养亲近的感情,但是她觉得保命更为重要。
况且就算贴身相处,短时间内她肯定要担惊受怕,完全接受不了安托万的各种主动接近的,于是不如最近一段时间远着它,别再靠近了。
还有,她得回房再喷一下香水了,香水的留香时间肯定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少的,她刚刚又出力拿过东西给安托万,难保现在味道会挥发很多。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她态度冷冷清清地扔下一句,转身就往楼上走。
安托万吃东西的时候,按理是什么都打搅不了它的,可它却停住了,满嘴血地望向安娜的脚步声响起的地方,焦急又脆弱地喊道:“别走,别走,别走……”
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地叫着,尽管它语调可怜又哀怨,但明显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压迫性姿态。
安娜终于停下回头,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它小心翼翼地上下观察了下安娜的脸色和肢体变化,留恋地细声说道:“要水,要擦擦。”
安娜听懂了,它要她给它提供服务,给它继续擦拭身体。它沉溺于安娜的细致擦拭,对安娜本人的能力有所需求了。
可安娜哪能帮它呢,于是她只能冷冰冰地说:“最近不大想,我给你水和毛巾,你自己来吧。”
她任由它自己造作了。
毛巾和水很快送到,她已经够为它提供便利的了,可她的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再表示着,她对它的态度产生了变化,不再是对它有任何求知欲和探索靠近的**,而是想要推开它,避开它,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它眼前。
安托万对眼神和表情很是敏感,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不理解的话问就是了,于是它仰着头直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顿了顿,它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你怕我,更怕我了。”
它那种姿态,虽然没有额外的意思,只是纯粹表达它看到的事情而已,但安娜却头皮发麻,总觉得它像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弱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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