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的儿女从不为父母的逝去长久哭泣,不断的哭泣会被人视为懦弱,这是常规,对于皇子来说“适度”更是十分重要的,一开始的悲伤被当做孝顺,之后再痛苦那就很无谓了,即使有眼泪也是要流进肚子里去的。
胤祥知道但是做不到。子凭母贵,章佳敏儿的出身没有很显赫,所以他只是爱新觉罗家一众儿子里普通的一员,从很小的时候胤祥就知道皇父的真正看重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在这个大而冷漠的宫闱里只有母亲能给他安全和依靠,而他自己也只想效仿额涅安安静静的存在着,章佳敏儿的身体很柔弱,心却很强大,遇到了很多事她总是微笑没有抱怨得失,她总能在一朵花一只鸟身上发现微小的喜悦,她是母亲,更是他的第一个老师,这样一个人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十三岁的胤祥觉得天崩了,心碎了,灵魂似乎也随之而去。
于是他不顾皇父的劝阻,长跪不起,水米不进,哭到失声眼睛模糊,偌大的灵堂在白日总是熙熙攘攘来很多人,夜里凄清的让人绝望,随着时间流逝连白天也凄清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不是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还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那是他的四哥。于是胤祥顺从了安排,来到了永和宫居住。
在永和宫里服侍胤祥的人很周到,没有半点不敬处,德妃做的很好,嘘寒问暖每日必会探视过问,让人挑不到一点错。连皇上都赞赏她贤德。很多人都说他找了一个好靠山,又有很多人说你必须要去讨好她,你的将来全靠这位主子了,就像从小被舅舅教的那样:有些人不论你喜不喜欢都得去迎合他,直到你足够强能自保的一天,否则随性而为就是鲁莽,在宫廷里不够聪明的结果是会死的,而且还会连累他人。所以胤祥一直做得很好。所以他的皇父喜欢他。但这回胤祥不想这样做,不是因为讨厌胤祯,也不是叛逆,因为他的母亲只有一个。
至于将来?胤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将来,像早早就表明了不争之心的皇兄们一样,从出生开始已然就退出了角逐的舞台。何况他对地位权利全然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他的笑和逢迎只为了能让他们一家人过得安全些。如果可以他宁可放下一切远走他乡,游遍美景看尽百态。也许懂自己的人只有一个,这个人从来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从来没有过多的劝解,在额涅去世后,一切就和以前一样自然。他教自己习字和数算,会邀请自己去做客谈谈书画金石之道,讲讲禅心佛法。这就是他的四哥。
这一次为了一句话对四哥不敬的话,他和胤祯打架,虽彼此没伤到谁,却惹得德妃很不高兴,她像以往那样没有责备自己,只说了一句:“祥儿。你这样做本宫很伤心啊。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呢?”
是谁?没有人,但胤祥知道她指的是谁。他不想事与愿违让德妃更不喜欢四哥,所以忍住脾气叩首认错,只解释说是自己心绪不宁,德妃但笑不语。胤祯却在事后讥讽道:“胤祥。我才是四哥的亲兄弟!记住了。就算我们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管!”
当夜他就失眠了,深深的孤独感快叫他失控了。连着两日他整夜对着额涅的画像发呆。那是琅如月送给他的肖像画,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只见过母亲一面的小丫头能画出这么传神的画来。就像以前就见过认识似地。他的额涅未着大妆,只穿了寻常衣物侧坐在窗前笑吟吟的望过来,睹画思人他无声的流着泪,额涅,儿子好想你呀。
也许是没怎么进膳的缘故,从上书房出来的十三阿哥居然晕厥了,虽然再三嘱咐随从们不得说出去,可这事儿还是被皇帝知道了,又是请太医又是探看的,后来德妃是怎么说的?那张打扮的极精致的脸显出温柔色,沉重道:“祥儿呀,都是哀家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唉,若是敏儿妹子地下有知该怎生抱怨哀家的。你瞧连万岁爷都在责怪我对你不经心。”
这语气让他悚然一惊,于是解释再三,德妃方拉过他的手道:“我现下就是你的额涅,要信我啊。心里不痛快要给我说呀。”
信吗?说吗?胤祥心里苦笑。后来便是四哥来了,一见自己不是劝慰而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哪里由得你如此糟践云云,四哥生气的时候真的很骇人啊,平日就很少有软语的人到最后还是很生硬的说:“想吃什么让你嫂子给你做。”胤祥真心的感到温暖,他觉得从今以后四哥就是自己的亲四哥。
不知四哥在皇父那里怎么说的,竟请得了旨带自己出宫散心,这日的出游很快活,只是在山上以笛带琴吹起那首《猗兰操》时,不由的想起额涅传授技艺时的模样,他忍不住又流泪,四哥眺望远方沉声道:“十三,过了今日就醒过来吧,你再不醒哥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胤祥大恸,顾不得四下有人竟俯到他四哥怀里好好的哭了一场,直到被一个莽撞的小石子儿打断了纷乱情绪。胤祥万万没料到最后会见到琅如月,特别还是在一个荒草坑里见到了她,那样子实在是……
“十三阿哥?”如月顶着杂草和落花仰着被蹭脏的脸惊诧极了的看着胤祥。胤祥也惊诧极了的打量着落魄的救命恩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月,你,怎么成这样啦?”说着话他上前蹲在坑边伸出了手,“快上来”
如月尴尬的牵了牵嘴角,余光看到另一个男子不善的眼光,她及时的缩回了手,自己撑住地提气来了个旱地拔葱跃到了地面,本来还挺潇洒的动作在落地的一刻就变成了难看了,脚一痛人就坐在了地上,胤祥忙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如月也不敢抬头,她已经囧极了,十分明白自己见到了谁,有惶恐更有激动,她就势跪倒向那男子叩首行礼道:“琅如月见过四贝勒爷。见过十三阿哥,请恕小女子失仪之罪。”
半晌方听胤禛道:“哦,原来你就是琅如月。”他的声音很清澈,但如月听得出那里面的冷淡。“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如月也不敢抬头,垂首简单说明了原因,最后替缦缨致歉道:“我家的仆人不懂规矩冲撞了贝勒爷的赏景的雅兴,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愿谅他吧。那小子没怎么见过世面,也是初来京师,求您的责罚不要太严厉了。”
胤祥道:“四哥,不知者不怪,他已然受到了教训,我看就算了吧。”
胤禛哼了一声,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才有什么样的下人。我看不只是他不懂规矩你更不懂规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荒山野岭的乱跑,还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不晓得家里人是怎么教的。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如月再叩首道:“贝勒爷教训的是,小女子本就是山野之人不懂规矩,回去定当自罚。”
胤祥生怕胤禛再说出什么狠话,便岔话道:“快起来吧,看看伤到哪里了。”
如月哪敢起身,推托道:“只是小伤,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听她用到皮糙肉厚一词,胤祥扑哧笑了,“哪有姑娘会这样说自己的呀。四哥,算了吧。”
胤禛终于道:“行了,起吧。”
如月松了口气,她谢了恩起身抬头,正好遇到胤禛看过来的眼神,这回是近距离的观看这未来的皇帝了,意外的对视让如月一惊,她立即垂头退到后面。
这时侍卫们也得了令放开了缦缨,这小子这会儿不横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撞到不能惹的人啦,胤祥问他:“喂,小子,你的功夫谁教的,那两手使的还不错呀。”
缦缨端正态度回话道:“回十三阿哥的话,是我家大爷。”
胤祥喜道:“咦,是济兰么?对了,如月,你怎么没跟你哥哥在一起,他当值吗?”
如月的心咯噔一下,勉强解释道:“来了。嗯。他,他跟我走散了,哦,家兄和母亲去庙里了。”
如月正担心胤祥回再追问,就见一个侍卫上前对胤禛行礼道:“贝勒爷,福晋进香回来,在茶棚坐了许久了,久未见您下山,派人来寻了。”
胤禛道:“这就下山。”他斜睨了如月一眼,道:“你也下山吧。”
见胤祥要扶自己,如月忙道不敢,叫缦缨过来压着他的肩忍痛出了姜子上了正路。一出来便见一队人马向他们这里走来,为首的是个牵着一个孩子的旗装妇人,左右各有一个丫头服侍着,她一见胤禛便屈膝行礼,口称:“贝勒爷,十三叔。”那个孩子也行礼奶声奶气道:“儿子见过阿玛,十三叔好。”
如月见那孩子总共不过三岁左右的样子,团团一个小人儿拜起来居然像模像样,十分有趣便多瞧了几眼。只见他圆圆的脸上一双长长的眼睛,翘翘的鼻尖下是粉嘟嘟的菱角嘴,宽阔的额头细细的小辫儿,还戴着小瓜皮帽,除了眉眼其他地方并不怎么像胤禛,他额涅……那妇人样子居然好像在哪里见过。
胤禛见了儿子面上露出些笑意,但很快就敛了回去,温声问道:“你怎么带着晖儿上来了?路不好走,就在下面的茶棚等着便是了。”
四福晋道:“是晖儿非要见阿玛。我瞧这里也颇有野趣便自作主张带他上来了。”
胤禛道:“我瞧他是想跟十三玩儿吧。”
四福晋掩嘴一笑,胤祥笑道:“晖儿,过来。”
弘晖看了眼胤禛,见阿玛没有不满的意思,便开心的咧嘴笑着跑了过去,胤祥接住他转了一圈又把他架在脖子上,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四福晋问道:“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听侍卫说有人冲撞了您?”
胤禛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遇到两个没规矩的。”说着他回首看了如月和缦缨一眼,四福晋顺着看过去,目光落到如月身上时她惊诧的咦了一声。
她上下打量了半天如月,眼光闪烁,上前试探的问道:“可是琅姑娘?”
如月自然认出这人是谁了,世界真小呀,山不转水转又遇到了旧识,而且还是如此身份的贵人。如月忙行礼问安,四福晋扶她起身,微笑道:“一别经年,我都不敢认了。”
如月道:“夫人,您原来是四福晋,请恕小女子当初无状之罪。”
四福晋道:“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咦,你今儿可是遇到什么事啦?怎生如此狼狈?”
见这二人相识,胤祥大感诧异,插嘴问道:“四姐,你和如月认识。”
四福晋见他称呼的熟稔也是愕然,她一转念问道:“是了。你是在吴县救了十三叔的那个琅如月!啊,都说你是个有福气,今日看竟是我们托了你的福啦。”
胤祥好奇极了,问道:“四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福晋看着始终沉默的胤禛道:“爷,您还记得一年多前,我去法源寺上香,图涅发病险些出事么?”于是四福晋便将那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胤祥听了笑道:“如月。你真的什么都懂啊。你救我看来不是出于偶然,竟原来是经常如此,看来将来得称你是救难女菩萨啦。”
如月讪讪的笑了,心说总共也就这么两次,还都叫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遇到了,这种缘分太诡异了吧。想到这里她偷看了一眼胤禛,这位主子的眼神却是落在了后面。不晓得他在看什么。
四福晋已和胤祥议论完方才的事,四福晋看了眼神色不虞的胤禛,又对如月道:“原来如此,格格也太淘气了些,胆子也大,那些荒僻的地方竟也敢去。下次万不敢如此莽撞啦。现下这样子怎么好自己走回去,啊,爷,我看不如让格格坐咱家的马车回去吧。”
见四哥不表态,胤祥忙道:“坐我的车好了,我骑马回就是了。”
如月推辞道:“怎好麻烦福晋和十三阿哥,我自己回就好了,再说还有……”
还未说完只听下面有人喊:“如月。”
来的是济兰。身后还跟着盘金和东临,以及哭哭啼啼的镶玉。如月的脸顿时苦了,天啊,本来还想遮掩过去这事儿的,这回完了。又是人尽皆知,少不得回去挨罚了。一旁的胤祥看出她的心思。悄声道:“没事儿的。我替你说话。”
如月见他凑得近前,后退了一步也悄声道:“谢啦。唉。今儿真倒霉。”
济兰自然是认识这干贵人的,乍一见妹妹居然和他们在一起心里就打了个突,再见她衣着凌乱这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幸好他反应的快,面上没露出什么,马上跪下行礼见过了胤禛胤祥。
胤禛一向重礼数规矩,见了济兰冷哼一声正待教训,就见胤祥抢先一步说了“免礼”,又上前扶他起来,胤禛知道弟弟的用意,他也没不给面子,没再说什么负手走到一边,对福晋道:“她哥哥既来接人了,咱们也就回吧。”
四福晋一愕,看了眼如月低声道:“是。”便去让下人准备回程事宜。
那边说完了原委,胤祥本想跟济兰再多说几句话的,可一见自家四哥的表情就知道他不高兴,于是只得跟他们就此告别。临行时他对如月道:“画的事多谢你了。”
如月微笑道:“不客气。只要你别再那么难过就好了,多保重,十三阿哥。”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胤禛的耳朵里,他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催促道:“胤祥,该走了。”
在回紫禁城的马车上,胤禛捻着佛珠一语不发,四福晋见他眉头微皱心里转了几个圈,大约猜到是什么事儿让自家爷如此不快,暗道只怕和永和宫的事儿脱不了关系……想到这里她不禁为琅家喟叹起来,何谓之迁怒便是如此了。她寻思了一会儿才揽住东张西望的弘晖示意他乖巧些,对胤禛道:
“爷,如月格格的事儿,您看我怎么做才好?”
胤禛道:“要答谢让你弟弟自去答谢,你不要参合进去。”他顿了顿睁眼注视着她:“那会儿你可是送那个琅如月什么了?”
四福晋想了一下:“事发突然,我也就送了随身的几粒珍珠,后来不放心便遣了侍卫去查看,结果第二日他们就离京了,说是家里出事了
胤禛嗯了声,“谨慎些是好的,日后对他家也需得多加留心,如此快的被恩宠不见得是好事。”
四福晋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她观察了一下胤禛的神色,见他一副心思不在的样子,又看了眼车帘外,压低声道:“听说皇太后很喜欢这位格格,宫里亦有传闻说裕亲王妃想收她做义女,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这回,我见十三叔同他家走的挺近,又听永和宫传出的消息说十四叔对那位格格很是上心,莫不是……”
胤禛看了自己的福晋一眼,后者顿时住口不语,胤禛道:“虽说她救过弟弟们,现下还多了你家那份情,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还得看,见她今日的做派怕也是个不消停的,并非什么大家闺秀。你莫要因为承情就失了规矩,前段日子已经够乱的了,若是因她再起什么波澜,哼。”
见四福晋沉默,胤禛皱眉道:“你这个做嫂子也要提点一下十三,今非昔比,行事不要让人捉住把柄,现下他和琅家的人太亲近了,这可不行!特别对那个琅如月更要离的远些,还有永和宫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也别再提了。”
四福晋应了,胤禛闭目转起了佛珠,琅如月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意外的面善啊,转念又想到那日的转述,不觉暗自冷笑,真是浑说一气!什么缘法,若不在意谁能左右我?他翘起一边的唇角暗道:“章嘉大喇嘛,恐怕你这次要算错了!”
大约是因为耿家姐妹在的缘故,回到船上的如月并没有被责骂,早一步回来的甄氏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指着跪在地上的缦缨镶玉痛骂了一顿,缦缨不吭声,镶玉只是个哭。济兰沉着脸不言语,如月心说这是在怪我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现下如此所谓何来呢?听镶玉哭的闹心,她忍不住阻止了甄氏道:
“别说了!这事儿都怨我,他们这样做还不是都听我的么?人算不如天算,碰到那两位爷算是我今儿倒霉,日后出门定要看黄历适不适合出行,”说到这里她想起胤禛见到自己那副不待见甚至是厌恶的样子,心里就更纠结了,“唉。”如月长叹一声,只怕我得落下个疯野的名声啦。她看着乌姜苦笑道:“姐姐,对不住,让你见笑了。”
乌姜见好好的出游弄成这样,想起方才若是跟如月一道出去恐也不会出事,一时沉迷棋艺结果倒让如月受了伤,她心里万分过意不去,过去挨着如月坐下,拉过她的手道:“妹妹,说对不住的该是我。要是我陪你一起去就不会这样了。”
扎琴也过来道:“如月姐姐,你的脚还疼么……”她看了眼济兰小声道:“你好久没回来,济兰哥哥可着急了,以后可不敢再去那些地方了,多吓人呀。”
如月能想到济兰如何心急,心里一软,懊悔道:“哥,母亲,今儿是我不好。”
济兰道:“这回多危险你可知道?且不说遇到两位阿哥对你怎么看,就单说你受伤这事儿,万一那坑再深些可怎么办?还说懂事呢,若懂事就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见妹妹眼圈红了,他叹了口气过去蹲下检查她的脚,如月忙道:“不用看了,也不是很痛。”
甄氏摇头道:“这孩子,都那样了还要什么面子,快让你哥给瞧瞧。”
济兰也不吭声伸手捏了捏如月的脚踝:“还好,只是崴到了,没伤到骨头。休息几日上点药酒就好了。”
如月腆着脸笑道:“哥,你真好。”
济兰仰头看她,见她的小脸上的印子犹在,叹道:“你呀,惯会淘气,又爱托大。这回猴子从树上掉下来吧。可还有下次?”
如月嘿嘿笑了,一个劲儿摇头道:“没了没了,断没下次了。”她又叹气道:“好肥的一只兔子,真可惜了。”
送回了乌姜扎琴,如月回到府上强行被大夫诊断过了,开了外敷药剂,说要静养几日,于是她就只能小范围的在屋子里活动。如月此时最担心的不是被某皇子鄙视了,而是甄氏和凌柱到底怎么样了事关重大,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径自去找甄氏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