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道:“叔,弩可以给你,但是等罚完了能还给我吗?”
“你还想着用它做什么?这种东西放在你们这些小孩儿的手上太危险了!我不会给你的。”
弘历慌了。这袖弩是求了好几日额涅才答应给自己的,说了只能在危险的时候才可以用。其实弘历是没好意思说除了喜欢,还为了是寄托思念之情,他直没有离开过额涅,晚上睡觉前额涅总会来看自己。两个人不是说好会儿话就是被额涅揉着亲着,随着年纪的增大弘历曾觉得她太把自己当小孩儿了,亲来又亲去的,成什么样子么。可现在离开了,入睡前安静了。没人闹腾了,可心里又失落了。梦里都是额涅笑盈盈的样子,原来自己是那么眷恋那些香香软软的吻呢,个硬冷的弩就成了弘历在路上的思念母亲的东西,现在胤祯要拿走他怎么能舍得!而且看样子竟然不想再还给自己了!可他是长辈,自己又不是能持宠而矫的弘暟,完全忤逆不得啊。
胤祯很意外,不过是个袖弩,但看弘历如此重视,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他越是这样,胤祯到越想要了。“拿过来!”
“叔。这不是我的,我要还的。”弘历哀求的语气不仅让胤祯吃惊,也让胤祎惊讶,出来了来天了,弘历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能这样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论是谁的,想要就回京后让他自己来要!”
弘历下了马慢慢的解下袖弩,走过去递给了马上的胤祯,“那请叔定保存好。”
胤祯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弘历,仰着的小脸上的表情到像是个孩子了,这眼睛真的是像极了琅如月,这么多年他拥有了那么多女人,却无人再有那时的感觉,胤祯思及过往时晃神竟没有立即接过来,弘历接着的话让他又吃了惊,男孩拉着缰绳,认真的说:“回京后能还给我么,因为我额涅不可能到您府上问您讨要的。”
“这是你额涅的?”胤祯也低声,“她到现在还有这些东西?”
弘历左右看了看,脸乞求之色:“还请您不要说好吗?”
胤祯拿过那个精致的玩意儿,入手竟然不轻,巴掌大的东西是用铁木而制,上面篆刻了两个字:月杀。
“你阿玛知道吗?”
胤祯把玩着袖弩,弘历看不出他的意思,想了想只得道:“我不知道。”
“你阿玛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是项极善打听消息的,雍亲王府的影卫可是很出名的。”
弘历的眼直看着那个袖弩,胤祯收了,斜睨他道:“回京后再说。记住去领罚。”说完他打马就走了,弘历看着黑马渐行渐远,他忧愁的叹了口气,胤祎上前,拍拍他的肩,“小,对不住了。”
“不关叔的事,是我不好。没忍住脾气。”
“别担心,就日,我陪你呀。”胤祎挠头笑着说,“我带的书很多,足够咱们看了。对了,你想看《聊斋志异》吗?”
“哦,叔有吗?我听额涅说过,家里也有,不过她没让我看。”
“这书在坊间挺有名的,不过可惜了,作者死了书到成名了。走,咱们这就去看。”
弘历嗯了声,见他的神色还是落寞,胤祎劝道:“哥说话算数的,弘暟会被罚,你的东西想来最后他也会还的,别担心了。”
弘历又嗯了声,胤祎不会劝慰人,他也不过是个岁的孩子,于是两个骑着小马的男孩并肩向前赶去,他们离马车已经很远了。
行围的日子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是种套路,着重点早已经不在草原风光,牧歌夕阳,在哪里只要有野心有企图就永远都像在金銮殿般的拘束。当所有人都在为展现能力讨好帝王的时候,弘历和胤祎在篝火旁真心期待着日的狩猎。这是弘历弟1次来到木兰围场,也是他弟1次看到如此胜景,这片草原给他了无限的惊喜,又有志趣相投的朋友做伴他已经忘了烦恼,只想永远待在这里。黑黢黢的夜里,到处都是火堆,敖包之处总有人在歌唱,那些撩人心的情歌让胤祎幽幽叹了口气,弘历知道再过不久他就要大婚了,大约就是在明年吧。如果那样他可以争取出宫辟府,那么自己就可以去找他了。
弘历抱膝坐在草地上,点也没有在意潮湿的露水,所有人都被歌舞吸引,无人注意到他们已经离席了。
弘历并不担心,他知道不论是凌恒还是辛都会跟着自己的,这里又离皇帝行辕很近,正是分安全的。这时胤祎取出了箫,幽幽的吹奏起来,和欢快的短笛马头琴不同,这声音悠长深沉,透着股浓浓的哀伤。弘历侧头看着早就不以叔侄相称的胤祎想着他说的那些事,宫中不得宠汉妃孩子的那些事弘历听的不少,当事人的心事却是弟1次知道。这个口齿不灵光的叔叔并不很得皇帝的欢心,据说因为他的母亲高氏姿容甚美,这么多年来才能得到皇帝的恩宠。可胤祎毕竟只有岁,而当下的局面又有谁会在意这么个阿哥?如今的天下正由其他人搅的风起云涌,不论是官吏还是宫中仆役都在积极的下注,康熙帝老了,随时都会倒下,旧主将死新主才是该巴结的对象!所以胤祎过的可以说分不好,就连他的师傅也觉得他不堪重用。
这些日子的相处,弘历却觉得胤祎是可以结交的,就像也总爱和弘昼起玩样。他们都让自己觉得安心,可以不必做出某种防御的姿态。也许这样的人就是额涅说的朋友吧。
“明日的狩猎我不想去了。”胤祎放下箫。不远处的喧闹袭来,弘历皱了皱眉,“为什么?你的骑射不错的。”
“那场面我不想去看。”皇子慢慢的说着,“这次我能随驾已经让很多人不高兴了。”
“何必介意呢。”
胤祎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
弘历正想反驳,那边就来了太监。远远地就叫道:“哎呦,阿哥,小主子您位怎么在这里?万岁爷到处找呢。”
弘历和胤祎重新回到了席间,只是这回宴席间的热闹并不能带给他们比在寂静处看星河的欢乐。但是逢场作戏对于皇子皇孙还是很容易的。康熙帝含笑看着他们问去哪里了。胤祎回话说自己不胜酒力,弘历陪他去醒酒了。这话说众人都笑了,诚王取笑道:“。方才是哪位敬你酒了?我可没瞧见你喝啊。”
胤祎憨笑道:“开席祝酒的时候我喝了。”
他这样说只让笑声更大了,这笑声还有窃窃私语让弘历听的清楚,再看到胤祎无所谓的表情他的心里分难过。忽然弘历有些明白额涅说的话了,他问为什么额涅不想做侧福晋,耿姨说要是您愿意早升等了。额涅笑着摇头说。元寿,紫禁城是天下最奢华的地方也是最可怕的地方,无数的人想进去,可额涅点都不想,要是升成侧福晋岂不是会经常进去。我可是怕的很呢。
胤祎明明不是这样的,在论起诗书礼乐时。他是那么有见地,可只要在这样的大场合就变了,变得畏缩变得毫不起眼。弘历收回了目光,他年幼的心里生出哀伤,杯中的酒盈盈晃着却映不出他的眼。胤祯也在笑,他的注意力不在胤祎却在弘历,到底是孩子感情无法藏匿。弘历的随行让胤祯警觉,这是汗阿玛亲自下的令,就在弘暟和弘历布库之后,这怎么能让他不介意呢?可似乎这孩子也没有特别受到皇帝过多的恩宠,就那么放着,连自己罚他的事也没有过问,对他就跟对弘春他们没有两样,甚至也没有赏赐他什么,就有过几次去毡房看望过,祖父看望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孙子实在寻常,胤祯纠结的只是为什么不让哥同行又非要单独带着弘历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微垂着头,神色忧郁的侄子很像胤禛,胤祯想象里的少年时期的兄长就该是这样的,可能比弘历更单薄阴郁些,那个时候的事胤祯都是听说来的,德妃并不愿意多说,可是胤祯总在想,为什么就能成为那样呢,如果都在德妃的养育之下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生疏至此?弘历抬起了头,他看得是场中扮傻的丑角们。胤祯觉得他这会儿又不像哥而是像琅如月了。不论汗阿玛是怎么想的,自己要的是机会,个只可能属于自己的机会。
日的围猎胤祎果然没有来,弘历觉得很寂寞,他从昨夜就有了这样的感觉,连梦里也都是亲人和自己渐行渐远,惊醒过来的男孩发觉自己是头的汗,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高高在上的像皇玛法那样的生活,他宁可安静的看书,两好友随处游玩。可当弘历穿戴整齐迎风骑在马上,他又觉得征服是件乐事。
号角吹散了暂时的寂寞,弘历开始专心的围猎。因为年纪太小,弘历不可能和叔伯兄长去争,不论骑速还是射力都远远不是成年人的对手,他被群护卫守着只在安全的地带活动下。宏大的围猎场景又次在弘历的眼前出现,滚滚烟尘中不论是斯文的诚王,还是两个内敛的皇叔都在尽力猎杀,更不消说叔了,箭箭若神,骁勇如虎。弘历只看他举重若轻的样子下子就联想到胤祯带兵打仗的模样,到时定是独立扬新令,千营共呼的场景。难怪弘昼直偷偷崇拜他。想到这里弘历再看自己,小马软弓,不由就有些泄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额涅才不会俯下身来吻自己的额头!额涅是女人,是自己最爱的亲人,是自己该保护她的!
那边有人山呼万岁。弘历看到了穿着猎服的皇玛法手里拿着支带血的箭,他身后的侍卫拖拽着只虎。被围着的老人哈哈大笑着,那副睥睨切的神态让弘历的心里阵激动,他要变强,像叔,像皇玛法。不该躲在人后做出无害的样子!弘历这么想着就纵马也向猎区而去,他换了弓,寻寻觅觅了许久终于不再是兔子山鸡,而是只鹿!弘历高兴极了。他换了大马,让侍卫把鹿架在马后,立即飞快的往回走了。他太想给大家看自己的战利品了,也想亲手割下鹿角。欢快的小男孩满心都是喜悦,他想着今夜写信的内容,也想着胤祎定会惊讶极了的样子,还有弘暟。不知道他猎到什么了。
明黄绘龙的旌旗就在不远处,弘历再次看到了他的皇玛法,陪在他身边的正是叔和他的几个儿子,后面的侍卫抬着不少猎物,不晓得都是谁打的。他稍微放慢了马速。忽然想到也许自己的鹿在他们看来并不值得炫耀,如果太彰显了。是不是会惹得皇玛法不高兴呢?正犹豫着弘历看到弘暟指着自己手舞足蹈,同时他的马开始嘶鸣躁动,弘历吓了跳,他努力让马安静下来,可是马仍旧嘶鸣不已。侍卫的声音传过来:“阿哥,不要动了!”
弘历不明所以的回头,这看顿时大骇!只成年的黑熊就在身后半米处,它立着身子凑着去闻马上的死鹿,不知道是不是血腥气将它吸引过来了。很快弘历就发现不是,这熊的身上有箭伤,它很暴躁,不安的拨拉着脖子,那上面露出截箭翎,白色的羽毛被血染红了!弘历僵在那里,他这样的高度正好和熊对视,那血红的眼,呲出的黄牙,嘴里的腥臭气,呜呜的低吼都在表示它很愤怒!突然它冲着弘历咆哮,腥臭的气息更重,弘历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这是他弟1次直面死亡,没有人给他说过对着只暴怒的熊该怎么做。
弘历知道不能束手待毙,所以男孩拿出了弓,他毫不犹豫的对着熊张大的嘴开弓射箭,箭飞了出去,熊也动了,这错位,箭射进了熊的眼,弘历想再射箭,但没有时间了,熊扑了上来,受惊的马往前跃,没有握住缰绳的弘历身子晃他松了手,俯身抱住了马,熊的爪子挥空了,爪过来时只箭也到了,直接击中熊的前臂。弘历看到箭远的地方站着皇玛法,大清的皇帝正拉着箭准备箭。
“弘历!”有人喝了句,他看到旁边黑色的身影,刀光闪过,熊在嘶吼,弘历觉得热,他的头和脸上都是血,刚想回头去看就觉得震,马的前腿软倒了下来,他啊了声飞了出去,没有想象中的痛,他被人接住了!被颠倒夹着男孩看到马被受伤的熊撕了,准备已久的箭到了,这次命中熊的心,箭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