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枞心里一直有个念念不忘的人。
即使搬了家, 又出国呆了三年, 仍是忘不掉放不下, 所以他瞒着爸妈又回到了那座小时候住的老房子, 他想再见见她。
可惜斗转星移, 物是人非。
隔了三年再回来已经觉得到处都很陌生, 路过时大致扫了一圈, 熟悉的面孔少之又少,曾经的玩伴也都不在这里,记忆里是雪白的墙面变成了灰扑扑的旧颜色, 以前最喜欢爬的大树已经只剩了一个腐烂的树墩。
变化太大了,但这些都没关系,他回来只为了一个人而已。
季枞双手环胸, 腰侧轻靠着落了层灰的四角方桌, 也不在意其上的灰尘,就那么直接把精致的草莓蛋糕放在积了层厚灰的桌上, 放下去的时候即使动作再轻也激起了小小的灰尘, 雪白的奶油上附着上了肉眼可见的灰色颗粒。
但是季枞没有在意。
屋里很静, 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直到窗前那个从隔壁出来的年轻人走了回去, 季枞才动了动, 慢慢走到了挨着隔壁的那面墙。
墙很脏,但也很薄, 这一点他很清楚。
隔壁的动静很小,听了好一会才听到了一声女生的喊声。
是她。
是许恋。
季枞紧抿着唇, 面无表情, 只睫毛颤了颤,眼神有些恍惚。
他的父母是著名的室内设计师,总是世界各地跑,所以他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住在这个西岩街32号。
33号以前住的是卖菜的租户,大概在他四岁多的时候卖菜夫妻回了老家,屋子空了下来,隔了一个月就来了个抱着婴儿的独居女人。
那个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姐姐,可她几乎足不出户,遇到人都是羞怯的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快步离开。
她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小时候的季枞很皮,隔壁人家越神神秘秘,他就越觉得好奇。尤其是那个婴儿,除了来的时候见年轻女人抱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老房子低矮墙隔音效果又差,但他怎么听都听不到婴儿的哭闹声,所以有天他心血来潮就拿着张板凳放在隔壁人家窗前,踩在上面伸着眼往里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他有些失望,之后就懒得再关心隔壁的新住客了。
直到他七岁的时候,有天出去玩了回来,开门的时候听到隔壁屋里传出砰砰砰的敲门声,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又凑了过去,但不管他怎么说话里面都没人回答,不过敲门的节奏会因为他说的话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拍门的声音不大,他猜应该是那个小婴儿长大了,还不会说话,所以没法回答他。那天也不知怎么的莫名智商下降了似的,他们一个拍门一个在外面滔滔不绝,一直到那个年轻女人回来才停下。
之后季枞就获得了可以去女人家里和小宝贝玩的特权,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小宝贝两岁多了还不怎么肯说话,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看到有人愿意接近女儿而且又还是个孩子,就放下了戒备心,她也想让女儿接触接触人。
也是从那开始,慢慢的慢慢的,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开始经常跨出家门,终于开始和西岩街的邻居们熟悉起来,她们也开始一点点的融入这个地方。
季枞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知道隔壁人家的宝宝是个女宝宝的人,也是第一个知道宝宝的名字叫许恋的人。
许恋从小就长得雪白可爱,眼睛大大的,头发扎着两个小揪揪,嘴唇红红笑起来嘴角会往上翘,就是不爱说话,跟她讲话她就挥挥手,顶多啊两声,查过不是声带发育问题后,在邻居们的建议下许母后知后觉地把许恋送进了当地的早教机构。
正好,许恋在幼儿班,而季枞在少年班,两个人就那么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天天手牵手上下学。
除此之外他还会带着许恋出去玩,玩的时候都会护着许恋,绝不让她吃亏。
一开始,季枞真的只当她是妹妹,但后来,他就不想她当妹妹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握在手里的小肉手变得纤细修长,老是扎着花苞头的邻家小妹妹变成了及腰长发亭亭玉立的小女生。
许恋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吸引眼球。
但只有他季枞是特殊的,许恋只对他表现得亲近,会拉他的手,会抱他搂他,还经常冲他撒娇。季枞偶尔带着许恋一起出去的时候总会有人打趣他带了个小女朋友。一次两次他还解释了一下,多了他就干脆笑着不说话,默认了。
许恋十一岁的时候季枞十五岁,许阿姨给她报了个芭蕾舞班,但每次都是他来接送,因为许阿姨开了个店,开始忙碌起来,而他们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邻居,许阿姨很信得过他。
季枞觉得许恋穿上芭蕾舞裙子的样子又像公主又像白天鹅,纯洁又高贵,不过她上课总是哭,老师说她入门太晚,所以学起来比较痛苦,果然,天天拉筋天天哭,后来又是脚趾疼小腿疼,每次都是昂首挺胸地进班级,下课的时候两眼通红抽泣着出来,都得他好好哄一哄抱一抱才不哭。
下了课他会带她去市区里逛一圈,然后吃顿晚饭再回去。
大人对两个半大孩子在一起很放心,他们也确实关系很纯洁,是单纯的哥哥和妹妹,但不知不觉,季枞的态度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某天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许恋薄薄芭蕾舞练功服下微微隆起的尖尖,若隐若现,之后目光就总是克制不住地往那扫,没多久许恋就穿上了内衣,但那微隆的尖尖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十五六岁的少年早就遗过精,他当然知道早上醒来湿漉的裤头代表什么。
代表他对许恋有好感,有冲动。
这不该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感情,那就……不当了呗,反正也不是真的兄妹。
之后季枞对许恋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就更加严重,许恋对他的亲近让他兴奋不已,他也善于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表和优秀的成绩让所有大人对他放心。
许恋功课不好,他就主动要求为她补习,他从小就对许恋很好,许阿姨早就对他放下了心,甚至乐于在她忙碌的时候把女儿送过去和他呆一起。
许恋父母的关系不太好,这是季枞猜的,因为许恋父亲来的时候许阿姨都会让许恋过来,而那个男人也是当天来当天就会走,老房子隔音效果差,成年的他已经完全能够懂得那隐隐传出的声音代表了什么。
季枞喜欢许恋,但他觉得许恋还小,所以他得等着,即使他也很想对她那么做,但绝对不会在许恋成年之前表露出来。
可那天她主动亲了他!
许恋已经十五岁,并非完全懵懂的少女,而他那时候已经十九岁,高高壮壮是个成年人了。他在许恋亲过来的时候愣了下,之后就反亲了回去,他从许恋的眼里看到了紧张和好奇,可他才管不了是什么让她作出了这样的举动,只知道他已经蠢蠢欲动。
之后的一切就和他做过的梦一样,顺理成章的全部发生了。
得到自己心里人的感觉是那么好,而许恋看上去也并不排斥,反而很喜欢的样子,之后两人就越来越多的接触起来。
他们人前依旧是关系好的哥哥妹妹,人后就搂在一起接吻做.爱。
偷摸的刺激增加了欢愉感。
那段时间他们都昏了神智,沉浸在欲.望的世界里。
他甚至拍了照片,还把那些照片全都洗了出来。
那些照片露骨的很,男人的粗.大和女孩的娇.嫩.紧致都拍得清清楚楚,包括各种姿势的交缠与连接。不过他没有把脸拍进去,因此即使最后被奶奶发现了他还可以强词夺理地说是因为好奇从外面买的。
但是,一旦露出了点蛛丝马迹,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地被发掘出来。
爱与欲降低了他的智商和警惕心,照片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他和许恋保持了半个月的距离,风平浪静的假象迷惑了他的眼睛,克制不住的**让他们又上了床,在许恋的家里,他们确认过许母当天不会回来。完事后,他回家刚打开门就发现爷爷奶奶脸色难看地坐在门内,明明他们应该去打太极和老友下棋。
证据确凿,事情终于被曝光。
季枞的父母都被从国外叫了回来,和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上床,在他们看来绝对是匪夷所思天理不容的,当晚他们一家就回了市区的别墅,他被罚了跪也挨了打,但年轻人啊不知道怎么了,脊梁骨就那么硬,死也不肯屈服,怎么都不肯跟许恋断了。
他差点没被父亲打死。
可季枞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地想,既然都这样了,那为什么就不能顺着现在的发展走下去,以后他可以娶她啊。
最后,爷爷的死叫醒了梦里的季枞。
他觉得爷爷大概是被他气死的,因为明明每天出去打太极健身,可偏偏那么突然就走了,原因是情绪激动脑子里的血管突然爆断。
之后奶奶也郁郁寡欢,待在房里再也不肯见他。
季枞很痛苦,他硬抗了三个月,父母的情绪从暴怒变成了无奈,让他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爷爷突然的去世完完全全断绝了一切可能。
他终于肯跪在爷爷的坟前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去找许恋了,可爷爷已经听不到了。
他被父母带出了国,甚至没有跟许恋告别。
三年过去。
期间他也有试着交过别的女朋友,也跟别的女人做过,但每次都会抑制不住地去幻想许恋的脸,他的不专心很快就被对方发现,分手是必然的结果。
试了两次后他彻底放弃了,他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放不下许恋这个人了。
他们之间拥有那么多的第一次,甚至他还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都这样了,许恋怎么可以不是他的呢?
季枞放不下,所以,他回来了。
咚咚咚。
门响了,从思绪中抽离的季枞眼睛亮了亮。
他走过去开门,看到人后他又垂下眼。
“先生,是您叫的服务吗?”是家政公司的保洁员。
“嗯。”
“请问这个蛋糕您要不要先找个盒子盖起来,不然打扫起来肯定会弄脏。”
“不用,我会拿走。”
说着,季枞单手拿起蛋糕,走出门外。
两个垃圾桶都满了,很多放不下的都被挨着放在了垃圾箱边上,最上面的是一个淡蓝色的透明垃圾袋。
只一眼,季枞就看到了里面有几个用过的套子。
他神情漠然,然后把蛋糕摁在了那袋垃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