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尖锐突兀,刚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不禁都转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逾六旬的精瘦老头,不高,鹰钩鼻上架着酒瓶底眼镜,一双眼睛里满是狭隘的神色。
乍一看来,这老头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出众之处,但萧凌天可知道他,这人就是段福鼎,号称和贺锦斋齐名的鉴宝大师。
贺锦斋倒是好脾气,笑呵呵的道:“这鉴宝界就咱们这些老家伙多没意思,由着咱们活,又能活几年?总得交给他们。”
一听见这话,段福鼎瞪眼道:“老贺,我可不比你,我现在还年轻着,起码还能活三十年!”
两人交谈这会儿空当,李齐注意到萧凌天没吱声,心里立马就认为是他怕了。
“怎么,瞧瞧你那点胆量,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吧?段大师别的不说,至少这手头和眼力上的功夫,甩你八条街没问题。”李齐啧啧的道。
萧凌天嘴角一勾,笑道:“八条街?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就是个老废物罢了。”
李齐吓得浑身一颤,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段大师是你能碰瓷儿的?你连个名头都没有,也敢在人家面前放肆?”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贺锦斋和段福鼎就站在旁边,这些话自然是滴水不漏的进了二人的耳朵里。
贺锦斋笑眯眯的道:“李齐啊,段大师的确是有真本事,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去夸他,别忘了,今天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一场比试。”
“那是,只是贺老,这小子实在是口出狂言,他哪儿能跟您两位相提并论啊?”李齐连忙道。
贺锦斋笑道:“怎么不能?大师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我看萧小友的眼力未必就比我这老头子的差。”
听见这话,尽管李齐心里不太爽,但还是点了点头退到了后面,这种场合,他一个管家是没有话语权的。
段福鼎倒是不恼,和贺锦斋一边走进阁楼,一面说道:“老贺啊,这几年沪海市的古董界,恐怕都给你那乾宝集团包了吧?”
“哪里的话,古董界本就没有界限,你又何谈被我包圆呢?我也不过就是从中分一杯羹罢了。”
贺锦斋摆了摆手,似乎对段福鼎话里的意思全然不觉。
段福鼎针锋相对的道:“你这说的可不对啊,我听说,乾宝集团单单是这几年的大楼,就新盖了十几座,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老贺,你可发了财。”
萧凌天跟在贺锦斋身边走着,听着二人的谈话,至少目前来看,段福鼎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大师。
贺锦斋依旧笑道:“你手底下那浩鼎集团恐怕赚的也不少吧,怎么,想来沪海市发展?”
听见这话,段福鼎顿时停住了脚步,目光犀利的盯着贺锦斋。
“没错,我还真有这个打算,我看,不如你把手下的产业收拢一些,给老兄弟留口饭?”段福鼎说道。
贺锦斋摇摇头,笑道:“这恐怕不行,乾宝集团现在正是上升的阶段,我还没老到不管事儿的地步。”
从一开始,贺锦斋就对段福鼎这次来沪海市的目的心知肚明,和广清市那边不同,沪海市的发展潜力大得难以想象。
这其中更不用说大大小小几条古董街和各种玉石市场了,如果这些都被段福鼎给挖了去,恐怕也只能满足他一时的胃口。
段福鼎冷笑道:“我今天还真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不如咱们老兄弟之间打个赌?”
“赌这种事,我这辈子可没做过,我看还是罢了。”贺锦斋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跟你赌钱,也不赌地,就赌今天这些石头,你看如何?”段福鼎继续说道。
贺锦斋皱眉道:“怎么个赌法?”
萧凌天不禁心里暗暗摇了摇头,段福鼎敢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有所准备的,恐怕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简单,咱们今天各挑一部分石头,就比最后谁开出的好料子更多!至于输的一方嘛,我也不说惩罚什么了,让出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段福鼎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一条老狐狸,为了挖出这部分股份,他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
这六角阁楼里大大小小数百块原石,其中至少五成他都提前找人用高科技手段探查过了,再加上他自己的眼力,根本不可能输。
果然,贺锦斋犹豫了,要比原石这东西,他还真未必是段福鼎的对手,更何况这筹码大的离谱。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是什么概念?几乎就相当于把半个集团送给人家了。
“不如,我替贺老接下这场赌局。”
萧凌天两眼目光平淡的看着段福鼎,说道。
“你?你是哪儿来的小畜生?真是放肆!你懂什么?你拿什么跟我赌?”
段福鼎有些恼火的道。
先前在阁楼门口的时候,萧凌天和李齐说话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了,然而萧凌天那年轻的样貌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古董界向来以年龄居尊,理由自然也简单,越是年长,赏鉴古董的经验阅历就越深厚,而像萧凌天这种毛头小子,那连徒弟都称不上。
萧凌天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你说了半天,倒不觉得你像大师,更像是一个市侩的商人,嘴脸有些尖滑。”
“你!”段福鼎气得暗暗咬牙,两眼都要冒出火星子,但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这场赌局,他要的可是乾宝集团的股份,在段福鼎眼里,赢了这个小辈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落个欺负小辈的口实。
“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我给出的筹码是天妍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如果我输了,这部分股份就是你的。”萧凌天淡淡的道。
“老贺,你不管管你这门生?”段福鼎有些恼怒的问道。
贺锦斋反倒是微笑道:“我倒是相信萧小友的本事,不如就按照他说的来吧,他输了,我这股份依旧给你。”
“当真?”段福鼎心里的怒火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