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陶醉,门外喊起了“儿子”。
那个被光明暴揍过的“壮士”“儿子儿子”地叫着就进来了。
他接过小宝宝疼个不停,“儿子”抓住他头上的天线就不松手。
门外来了更多的机器人。
他们拿着长桌上的食物,走到不同的人和动物面前,看着他们吃掉。
食物确实没有浪费。
“这些小宝宝,有的是外面抢救回来的,有的是避难的人生的。”
小a说,“我得把他们藏好,外面太危险了。”
好一个洞天福地。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妹妹就不用死了!”光明难过起来。
“你是指市政厅那件事?”
“是的,a老师,我是那女孩的姐姐。”
“你肯定不是来避难的,我们去细谈。”
……
多年以后,光明仍然记得,汪达穿着银甲战衣出战的那个时刻。
城内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兵车辚辚,兵甲列列。
一个多星期前,城外的机器人,对城内的袭扰频率越来越高。
城里多了很多机器人的探子,到处刺探着情报,并把信息传递到城外。
事情越来越明了,九爷带着机器人大军准备反击,他们要强攻城市。
九爷声称,他要像居鲁士大帝,解放“巴比伦之囚”那样,解放城内的机器人。
他把城内的统治阶级,称为“邪恶的尼布甲尼撒”。
“邪恶的尼布甲尼撒”害怕了,老爷们坐上仅有的几架飞机,带着他们的家眷和财富飞走了。
临走前,他们任命汪达为城市的防卫长官,还丢给他四个字,“祝你好运!”
街上的店铺大都关门,除了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和战斗机器人在布防,还有想尽办法出城逃命的普通民众。
不过,几个回合之后,他们就老实了。
一个车队全速冲出城没多久,就被疯狂的机器人给包围,结局相当惨烈。
这样的例子,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发生了很多。
几天后,城内涌起绝望的气氛,没有奔头的男男女女,开始放纵自己,打砸、抢劫、发疯。
极端主义分子仇视一切机器人,开始无差别攻击。
他们抓住一个清洁机器人,这个机器人还在清理着路上的垃圾。
他们要他跪下,机器人跪下了。
他们举起斧头,就对着机器人的头砍了下去,崩坏的外壳,露出冒烟的管线。
机器人匍匐倒地,一群人吐着唾沫,“没肉的冷血垃圾。”
他们又抓住一个装有假肢的第三种族,“你个杂种。”
要他跪下,还要用斧头砸他。
就在斧头即将落下的一刹那,那人被冲上来的汪达一脚踹飞。
汪达露出自己的钢腿,“我也有假肢,来砸我啊!”
这吼声中,渗透着无穷的怒火。
汪达勉力维持着城内的基本秩序。
他又下达动员令,希望有勇气的人,能够出来战斗。
还强制征收了所有的机器人,进行简单改造后就投入防卫。
不过,哀莫大于心死,希望没了,再怎么鼓舞也无济于事。
城市里,一天到晚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经常有酒瓶从天而降。
城外的机器人越聚越多,他们对着城内的守军,做出各种挑衅的动作。
力量相差太悬殊,汪达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他拿出家里珍藏的白酒,也要灌醉自己。
他拎着酒瓶,从一道防线走到另一道,士兵越来越少,倒是机器人都还在坚守。
瓶里的酒喝光了,他把酒瓶狠狠摔向自己的假肢,散落一地碎玻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痛哭,碎玻璃把他的右腿割出了血。
天上又下起雨,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把伞撑过他的头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到了熟悉的墨镜,“光明!”大叫一声后,他抱住了她。
哭声更响了,那呜咽声,穿过茫茫黑夜和条条雨幕,在城市里来回传播。
这个晚上,除了雨声和哭声,格外静。
这个姿势保持了一夜,直到天亮,他还跪在那儿,把头埋在光明手里。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还没起来。
“酒醒了吗?”
“醒了!”
“那你睁开眼看看四周!”
汪达擦了擦睫毛上的雨水,他转头一看,四周站着好多人,机器人,还有人机混合体。
“将军,我们准备战斗。”
汪达走进人群中,大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他握握那个机械手,拍拍这个肉肩膀,再冲着另外一个机器人点点头。
他又回到光明身边,对着人群高喊一声,战斗!”
跪了一夜,哭了一夜,他带着光明要回家休整一下。
“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也联系不上你。”
“哪敢通讯?不是在到处抓‘杂种’吗?”
汪达一时语塞。
光明又说:“你饿了吧?我给你做点饭。”
她做了两份,一份给汪达,一份摆到自己面前。
“你也能吃饭?”汪达疑惑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没有,这样不是更有人情味吗?我跟a老师学的。”
“a老师?”
“就是小a,这么有名的故事,你肯定知道的。”
“哦!”汪达恍然大悟,“那里好吗?”
“好得很,我都不想回来啦。”
汪达不再说话。
他静静地吃着饭,眼泪再度淌下来,淌到碗里。
天边出现一道彩虹,那些五颜六色的彩带,带着汪达回到了过去。
他想起两岁时,被失控的机器人杀死的母亲,妈妈的模样已经模糊了。
他五岁时,扔过雪球的铲雪机器人,因故障被抛弃。
主人命令他,坐在院子的角落里不要动,他一坐就是三年,不管风吹日晒雨淋雪打。
后来锈蚀得太厉害,脸上的红褐色铁锈,不停地掉落。
汪达路过时,他还会抬起头,伸出斑驳的手。
汪达冲他做出一个鬼脸,就跑开了。
他成人礼时,射杀过的喂奶机器人,可能还在原地生锈。
他捡的指头纪念品、拍的胜利照片,不知丢在哪个角落,早就找不到了。
那个抢走微型反应堆的机器人,可能还在给九爷效力,而九爷马上就要来了。
九爷烧得通红的机械手,按到自己腿上时,真的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