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一股脑朝前开吧,不远了!见红灯可以闯,但要注意安全啊!铲分儿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小赵笑着说。
“好嘞!”
罗洋挂上了电话。
这时,他已经驶上了四环主路,一路向西。
先是两辆警用摩托车追上来,冲他打手势后,一辆给他开道、一辆断后。
过了一会儿,又增加了几辆。
这还不算,每到一个路口,都有等候在此的交警,指挥交通,给他们让路——虽然深夜里的车非常少。
当车队最后抵达终点时,已经增加到了十几辆车,非常壮观。
这也许是全世界的微型电动车里,最空前绝后的光荣时刻了。
在最后的一段车程里,齐男对罗洋讲述了他全部的遭遇。
“罗老师,你知道我头上那一层层锡箔的作用是什么吗?”
当知道危险都已经过去以后,齐男继续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你不是说,那是什么屏蔽头套吗?”
“对,虽然锡箔又轻又薄,但仍然是金属材质,达到一定厚度时,就可以屏蔽包括蜂窝网络信号在内的大部分信号,可惜是双向屏蔽。”
“为什么要屏蔽?屏蔽了所有信号,你的植入设备,不就失去作用了吗?”
“当然是为了逃跑,否则会被他们轻易定位和绑架。”
“他们?就是那个鹰钩鼻美国人?”
“对,唉,开始的时候,我觉得那个人还是不错的。”齐男的语气显出来些无奈和遗憾。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现在想想,都是从香港开始的。当时我们去香港做植入手术……”
“咦?为什么不在内地做?”
“内地做这种实验性手术,需要层层审批,太麻烦,我们不是着急嘛。”
“早认识我就好了,我在各大医学院里都有同学和朋友。”
“是呀!不提了不提了。那手术并不复杂,简单地说,就是揭开头皮,将我们的设备镶嵌到枕骨上,就像很多脑外科手术,往头骨上钉钢钉一样。”
“术后,那名主刀的香港医生,写了篇学术论文,发表到了国外的一本非常专业和非常偏门的医学杂志上,论文里并没有提及这个镶嵌物的功能。”
“可是,杂志出版后,仍然很快就有人联系到我们,大概是手术后的第三个月吧。紧接着,又来了个考察小组,自称是来自美国硅谷的风险投资公司。”
“不到一个星期,就说要投资我们,对我们来讲,那投资数额,绝对是天文数字。”
“我们上网查了那家公司的资料,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们投资了世界上很多奇思妙想的创业公司。”
“那不是挺好吗?”
“您听我说完。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也派出了一个小组,和他们一起返回美国考察。我忙着攻关,所以没去。”
“结果他们没回来?”
“回来了,都回来了,可是他们一回来,就和美方一起开始游说我,要把公司整体搬到美国去,还说投资商承诺,帮忙解决每个人的绿卡。”
“我不同意,我不能说我有多爱国,但是如果去美国,技术也就跟着走了。那样,核心技术可就是我从国家的研究所里带出去的了!”
“他们可以忘本,我可不能忘本。于是,我深思熟虑之下,给所里写了一份报告,强烈建议所领导,剥离和创业公司的关系,我也返回所里专心搞科研。”
“至于公司那些人,爱去哪儿去哪儿,不跟他们捣乱了。我越来越觉得,我这种人,还是待在研究所里更合适,我自己舒坦,心里也踏实。”
“也好,现在国内的科研环境越来越好了,国家有钱了,科研经费的拔款也很大方。”
“可是,领导没理我那茬儿。现在想想,我的电脑,或者我们的服务器一定被动了手脚,我的报告很可能被截住了。”
“在我发完报告的第三天,詹姆斯就出现了。噢,就是咱们一直说的那个鹰钩鼻。”
“他跟别的美国人不同,中文像母语一样流利,他反复说服我去美国,最后说,哪怕只是去玩一趟考察一下,让他们也好交差,可是我却越来越起疑。”
“怎么呢?”
“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搜索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罗老师您知道的,这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呢!”
“特别是即使我用了我的植入能力,也仍然无法在网络上,找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不管是在公用互联网上,还是在所谓的‘暗网’上。”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他刚刚出生,要么就是故意隐瞒。而这种隐瞒的成本与难度,大到难以想象,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同意,有时候欲盖弥彰得太过分了,反而会露出狐狸尾巴。”
“让我最终警惕的原因,要是说出来,会显得有点弱智。可能他们还是不太了解我的“能力’吧,我截获了他们之间所有联系的信息,终于发现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将植入者活着带回家,授权可以绑架,或者制造失踪,或死亡假象的事故。’”
“那句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是用多重密语发给詹姆斯的。而植入者,说的当然就是我。”
“那您还不赶紧报警?
“可能是因为我没跟执法者打过交道,对执法者没有信心吧。非常惭愧,我当时只觉得报警有用吗,执法者能够相信我吗?”
“我的证据都来自植入设备,这些证据能被认可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当时我被二十四小时监视了。”
罗洋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他们之间的联络信息,我都能知道呀!我只是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罢了。”
“而且,他们也能随时知道我人在何处,因为我的植入设备里,有手机**卡的全部功能,那是可以被追踪和轻易定位的,我要是突然改变功能,就打草惊蛇了。”
“于是,我就一边悄悄着手做着各种准备,一边假装同意去美国,行詹姆斯。时间紧迫,直到昨天晚上,出发去机场前,我才准备好。”
罗洋说:“我真的很好奇,您是怎么胜利大逃亡的。
“您别拿我寻开心了,还胜利大逃亡呢!您不知道我有多狼狈。到了机场,办好所有手续后,只等飞机起飞了。”
“那时候,詹姆斯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对我的防范。我假装去卫生间方便,当然,有人一直跟着我,并等在卫生间的门外。”
“我进入单间后,马上**了衣服,钻入通风管道,当然,我是在几分钟后才戴上屏蔽头套的。”
“如果马上戴上,他们就会即时发现失去了我的方位,一旦打草惊蛇,我就会寸步难行。”
“屏蔽头套,延迟了他们发现我逃跑的时间,所以当他们发现异常的时候,我已经通过管道来到了室外。”
“我早已把机场的蓝图,烂熟于心了,便顺利地从朝向停机坪的排风口钻了出来。”
“听着就特别惊心动魄,跟演电影似的。”
罗洋感叹着,“还能说得更详细点吗?”
“也没什么,我出发去机场以前,在衣服里藏了个小包,里面有压扁的屏蔽头套。”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只有一层层的锡箔,能够达到最佳屏蔽状态,并且,它的压缩面积最小,适合隐藏携带。”
“除了屏蔽头套,我还带了一套最薄最轻的衣服,我总不能裸·奔,是吧?对了,还有我的充电器和拆通风管道挡板的工具。”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包黄油。詹姆斯带我走的安检通道非常糊弄,基本不查,刚才您一说美国大使馆,我才恍然大悟。”
“但是百密一疏,我唯独忘了带钱,这让我的逃跑麻烦大了。”
“等等,黄油干吗用的?”
“抹在身上减少摩擦力啊!这样,我才能在通风管道里,钻进钻出——多看点电影有好处。”
“通风管道那么小,您怎么可能钻进去?还钻进钻出?”
“哎,罗老师,您忘了我多瘦啊!谁都钻不进去,我也能钻进去,再加上抹了油,我可能比泥鳅还滑溜。”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您昏送的时候,我没发现您身上有油啊!”
“身上糊满黄油的感觉太令人难忘了,我一出机场就往城里跑,跑得我一身汗,臭汗加上黄油,我那一身的芝士蛋糕味啊——熏得我脑仁直疼。”
”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那么好笑啊!”
“唉,您就笑吧,可是我当时哭的心都有,幸亏跑到南桌那边的时候,我发现了一间加油站,我就到加油站的卫生间,把黄油洗掉了,他们的去油剂倒挺好用的。”
“都那时候了,你为什么还不报警?”
“唉,当时我就一门心思,只想赶紧回研究所,不信任别人,可能是鬼迷心窍了吧!我承认,我这人有时候非常糊涂。”
“可是,您怎么跑到我们急救中心那边去了?那儿和研究所是两个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