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疑惑地望着他,口罩被取下后,他很慢地说:“哈——里——德——”
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他们开始快速地对话,那种语言,不在翻译机的翻译能力范围内。
老付的耳机里,传来专案组里的语言专家的讲解。
哈里德和贾拉布,说的是沙特的一种部落语言,具体内容难以翻译,只能肯定,他们俩是在互相确认身份。
过了一会儿,贾拉布也露出了笑容。
哈里德扭头对老付说:“我告诉贾拉布,已经和你们缔结了和平协议!他非常高兴,我也非常满意!”
这架飞机有正副两名飞行员,其中一名来到机舱里请示。
老付对他说道:“可以起飞了。”
飞行员在检查了哈里德和贾拉布的安全带后,对老付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机舱。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舷窗都关着,透不进一丝光亮。
老付介绍航程:“这里是广州白云机场,我们将一路朝东南方向全速飞行,一个半小时后,降落在菲律宾马尼拉,印尼方面将在那里把你们二位接走,这是最快的办法。”
他的话通过翻译器播放出来,哈里德再翻译给了贾拉布。
两个人都笑了,印尼就是哈里德说的信神的国度。
飞机起飞了,达到巡航高度后拉平机身,朝东南方向飞去。
但是它的飞行方向,当然不是马尼拉,而是山东。
过了半个小时,飞机在空中兜了一个大圈子,往辽宁方向飞行,最后才飞回北京。
这么麻烦,就是为了不让那两名特殊的乘客察觉到,飞机在掉头。
在航程中,老付“代表”中国政府,对贾拉布表达了歉意,并表达了以后和他们全面合作的意向。
对于哈里德,老付说,等他安置好贾拉布后,随时欢迎他再来中国,做为神的代表,参加催毁中国原版“正义之眼”的仪式。
同时,也希望他成为联系中国和神之间的纽带,成为“和平大使”……
事后,老付说在那一个多小时里,他把好几辈子的蛋都扯完了。
哈里德越说越高兴,就连贾拉布后来也参与进来。
说中国监狱里的饭,是全世界的牢饭里最好吃的。
其间,飞行员来送过一次饮料和点心,老付拿起就吃,但贾拉布用眼神制止了哈里德。
“不吃也好!”
老付尴尬地笑了笑,“反正很快就要到了
似乎是为了化解这突然冷下来的气氛,贾拉布说了几句话,然后哈哈大笑。
哈里德翻译过来,原来贾拉布问,这架飞机上为什么不准备几个空姐?好让这段飞行不那么无聊。
老付愣了一下,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贾拉布甚至还通过哈里德,对老付发出了访问邀请。
……
飞机再次在沙河机场降落,滑行进入了另一个机库。
舱门打开,几名穿着菲律宾制式服装的,深色皮肤的执法者上机。
在核对了贾拉布和哈里德的身份后,把他们架下飞机,老付跟在他们的后面。
随后,两名飞行员也走下飞机,他们要和等候在此的马尼拉机场官员,完成必要的手续。
飞行员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是肖新兰化妆的。
她戴着帽子和大墨镜,衣服宽大,背手站在舷梯边,紧盯哈里德他们的背影。
当然,所有外国人也是群众演员。
机库里有两组人和车,离飞机最近的一组,是菲律宾执法者。
交接完毕后,老付和哈里德、贾拉布两个人握手告别。
菲律宾执法者押送他们,走向机库深处的另一组人。
那是印尼方面来人,没有穿军装或者警服,除了几个提着公文包的政府人员外,还有两个大胡须的宗教界代表。
现在其实已经没有老付的事了,但是他仍然跟在菲律宾执法者的后面,肖新兰也快步跟了上去,并没有人阻止他们。
当哈里德和贾拉布,在一辆白色奔驰越野车的后座上坐好后,老付走上前去,手扶门框,阻止印尼人关上车门。
“哈里德,一切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你该告诉我,那个解药的秘密了!编号是多少?”老付问哈里德。
不等哈里德回答,贾拉布就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大声问了哈里德一句什么。
哈里德低声回答了几个字,贾拉布马上大笑起来。
老付的心往下一沉,瞪着哈里德,大喝:“快说!解药的编号是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
哈里德突然夸张狂放地大笑起来,非常得意,像是终于揭开了一个大谜底一样。
“根本就没有解药!我根本就没有带第二份解药!不要管那个小兵……”
“什么!?”老付气得大叫,伸手抓向哈里德的脖子。
这时,人影一闪,肖新兰已经冲了过来。
她的身法,比已经有些发福的老付,快得多也灵巧得多。
探进半个身子,把哈里德直接从车里抓了出来,而老付在后面制住了贾拉布。
肖新兰像拖死狗一样,把哈里德远远地拖离越野车,然后把他按在地上。
她的墨镜和帽子,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头上的短发英姿飒爽。
一个乌黑的枪口,顶在了哈里德的太阳穴上,枪把握在肖新兰的手里。
哈里德认出了这个“女飞行员”,他吓得大叫:“快救我!打死她!快救我!打死她!”
可是周围的每一个“印尼人”和“菲律宾人”都垂手矗立,冷漠地望过来。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真没带第二份解药?!”
肖新兰跨坐在哈里德的胸口,俯下了身,把脸贴近哈里德。
她恨得咬牙切齿地说着,并缓缓地按下扳机。
哈里德嘴里呜呜作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一阵怪味泛起,他已经吓尿了。
“兰子——控制住你的情绪!没有解药,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老付已经制服了在车里挣扎的贾拉布,把他的双臂反剪,也从车里拖了出来。
肖新兰松开手指,把手抢从哈里德的头上移开,然后远远地扔了出去。
哈里德松了一口气,他大口喘息着,仍然一动不敢动。
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肖新兰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把近一尺长的匕首。
她把那把匕首,举到哈里德的眼前,一把褪去刀鞘,一片寒光晃花了哈里德的眼睛。
“眼熟吧?这就是你们的宰羊刀!”
她说完这句话,翻手把匕首架在了哈里德的脖子上,字字千钧地问道,“我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有没有解药?!”
“兰子!”老付在后面大喊,因为要控制贾拉布,他无法过来拦住肖新兰。
似乎是机库里的广播,也突然传出了命令:“肖新兰同志!冷静!不要犯严重错误!”
“快说!”
肖新兰并没有理会他们,按刀的手,加大了力气。
哈里德不敢挣扎,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失控地流了出来。
肖新兰横了心,手一划,哈里德疼得一声惨叫。
双手按住咽喉,乌黑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流淌出来。
肖新兰速度很快,反手把匕首插向哈里德和腹部。
一刀!
两刀!
三刀!
每一刀都穿透了哈里德丑恶的躯体,刀刀扎在机库的地面上。
警报声响起来,老付也扔下了贾拉布跑过来。
而肖新兰仍然一刀接一刀地捅着。
四刀!
五刀!
六刀!
“砰!”门开了,肖新兰冲进关押哈里德的那间病房。
她头上的感应头罩还没有除下,vr眼镜和耳麦被她抓在手里。
一个医疗小组正在全力抢救哈里德,血迹从他的鼻孔流向两侧脸侧,胸前的衣襟上沾着一大摊他吐出来的血。
和当初的孙一泽不同,他的身下多了一大片尿迹。
他无疑受伤更重。
因为医生已经准备好设备,准备电击他的心脏了。
门又开了,这次是老付走了进来,他也戴着头罩。
肖新兰站在哈里德的床脚,老付看了看她,眼里只有怜悯,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他来到病床前,问医生:“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但没有一位医生点头或者摇头响应。
过了半个小时,哈里德终于醒了过来。
他不解地左右看看,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目光移动,他突然发现,肖新兰正站在床脚瞪着他。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但是因为太虚弱,所以叫不出声来。
“你什么吗?”肖新兰慢慢地问他。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你没有权力知道!你不配知道!你将会很快被秘密处决掉!你得不到任何公平或者公开的审判,你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肖新兰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请求让你多活几天,我会一次一次入侵你的意识,一遍一遍地杀死你,让你体验到每一种痛苦!让你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哈里德全身颤抖起来。
……
此时,在舟山群岛的一个小岛上,这里有一个小型机场,是一处少为人知的军事基地。
一直被关押在这里的贾拉布,睁开了双眼。
他的头上也戴着头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