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九公主寝宫,没想到十一公主和平固县主都在。
“阿容阿容,你真的不要阿平表哥,打算跟一个粗鲁的武夫走吗?”平固县主最是按捺不住,立马就蹦过来问。
罗秋容点点头。“云桥哥哥虽然看似粗鲁,但其实心地善良,他对我很好。”
“可是他长得那么黑、那么丑,哪里及得上表哥半分?你就不怕半夜醒来被吓到吗?”
这丫头!
罗秋容哭笑不得。“县主,我找的是能陪伴我一生一世的良人,不是打算找一幅画挂在床头天天看的。”
“反正他就是长得丑嘛!”平固县主不满嘟囔。
罗秋容无奈别开头。“县主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懂这些。等再过几年,你经过一些风浪后,自然就会懂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反正我就知道你要抛弃阿平表哥了!”平固县主嘴巴一撅,干脆赌气一屁股坐下了。
什么叫抛弃?
罗秋容真是百口莫辩。她一个弱女子,哪有能力抛弃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侯?
听她这样说,九公主和十一公主也忍俊不禁。
十一公主看向罗秋容:“你真下定决心了?”
罗秋容颔首。“云桥哥哥答应我,他会对我好的。”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你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把自己照顾妥当。”九公主夜道,“只是,阿平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
罗秋容又不觉心口一缩。
“这个……和我有关系吗?他是侯爷,又生得才貌不凡,京城上下不只有多少名门闺秀希望能与他共结连理。区区一个我,不过是过眼云烟,过去了就过去了。”
“才怪。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也就看上了一个你。”平固县主小声道。
罗秋容顿觉胸口闷得难受。连忙站起身:“刚才见过皇上太子,我还有些害怕,我先回房休息一下,你们先聊着吧!”
见她匆忙离去,几个女孩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真被太子那只笑面虎吓到了?”十一公主不解问。
九公主微微一笑。“应该不至于。她胆子有多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诚然,罗秋容知道自己胆子一向不小。可是,当听到太子脱口而出一个‘贱种’之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吓到了。
似乎,有一层薄雾即将在眼前消散,一个惊天事实马上就要呈现在眼。
她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叫,可是……她却绝望的发现,她想看!她迫切的太子这个称谓从何而来!
吱呀——
身后的门板被人推开了,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罗秋容扬起唇角:“县主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知道是我?”平固县主一愣。
罗秋容指指面前的菱花镜。“我看到的。”
平固县主连忙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能听足音辨人了呢!”
罗秋容微笑回头:“县主应当还是为了平杨侯的事情来的吧?”
“是啊!”平固县主来到她跟前,“你就真不能选择阿平表哥吗?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被接进宫后,他就无精打采的,每天都要往皇宫跑一趟才甘心。为此皇后可没少在皇上耳边说他的坏话!尤其最近又传出消息说太子要为他属下求娶你,他就更消沉了,那天我还看他一个人喝闷酒来着。”
“是吗?”罗秋容惨淡一笑,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我一直听你说,皇后娘娘对他很有些看不惯?”
“是啊!你想啊,阿平表哥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太后接进宫了,一直养在身边直到十二岁出宫建府。原本只是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外孙,结果却养得比自己的亲孙子还亲。太子从小到大都没被这么疼爱过呢!皇后看在眼里,心里当然不舒坦了。”平固县主忙道。
只是这样吗?
可是,这也不至于让自小深受孔孟教导的太子将那两个字冠到他头上吧?
罗秋容又问:“我看,似乎太子也对他敌意颇深。”
“没办法,谁叫他自小看着阿平表哥在太后怀里嬉戏打闹,自己却不能靠近半步?还有个皇后在一旁添油加醋,他当然对阿平表哥恨之入骨了。”平固县主撇撇嘴,“还有我跟你说哦,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心的,居然还宣称阿平表哥其实是皇上的儿子!所以太后才会把他疼进心坎里去。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么!?
这个消息比从太子那里听来的更为耸人听闻。
罗秋容脑子里一瞬间都变成空白一片。
“这话是谁传出来的?可有实据?”
“谁知道呢?好早以前的说法了,好像是阿平表哥刚出生的时候传得最凶。听我奶奶说,当时皇上龙颜大怒,处置了一批人,才堵住了悠悠众口。不过,虽然那些人摄于皇上的威严不敢再说,但私底下的传说却也没有少过。尤其这些年,阿平表哥越长越和皇上十分相似,甚至比太子还要更像。所以,好像最近流言又有抬头的趋势。”
罗秋容想想,似乎还真是如此!
不管是眼神还是面部轮廓还有举手投足间的一点小动作,平杨侯和皇帝都十分的相似。
本来说外甥肖舅,他们长相神似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听了这些话,她就不由自主的往更远的方向去想了!
难怪平杨侯长得如此妖媚。虽说运城公主生得也不俗,驸马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但这样一对夫妻,也不至于能生出这么妖美的儿子来。
更别说,就在生下他后不久,运城公主就过世了。其后不久,驸马也紧随而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矛头……
我的天呐!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一件足可以颠覆皇族的大事。也就难怪皇后和太子一直将他视作眼中钉了。
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罗秋容连忙摇头,竭尽全力阻止自己再去深入探究。
瞧她脸色变幻莫测,平固县主不由问:“你该不会也把外头的风言风语当真了吧?”
罗秋容连连摇头。“当然不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美人这么多,皇上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怎会动起那等心思?”
“就是嘛!也不知道说出这种话的是什么人,自己心思龌龊也就罢了,还一个劲的往别人身上泼浑水。要是给我抓到了,看我怎么对付他!”平固县主完全是站在平杨侯这边的,说起这事自然也是气愤难平。
罢了,她又眼巴巴的看向罗秋容:“你看,外人都这么欺负阿平表哥,你真不考虑留在他身边陪他?他已经这么惨了!”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把自己淌进这潭浑水里去啊!
罗秋容心中大叫。
只是,为什么在点头之际,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了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当高夫人和罗夫人还和当今皇后是手帕交的时候。
这一日,高长元下衙回家,往高夫人处请过安后,便又遇到了来接他的迎春。
“姑爷,小姐有要事请你前去相商。”
本是想先去书房看会书,等到摆膳之时再去陪罗春意的。但看迎春一脸郑重,他拒绝的话便咽了回去。
自从罗秋容走后,这个后院便安宁了不少。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有母亲婆母以及高长元这个丈夫悉心呵护着,罗春意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现在,她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
当高长元过来时,她正走得累了扶着门口休息。见他来了,她连忙冲他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高长元点点头。“我回来了。”
便走了进去。
罗春意一怔,慢慢跟在他身后走到内室,大家各自落座,她才缓缓开口:“再过几天就是英儿满月礼了,你说,咱们要给阿容送一份请柬去吗?”
听她提起那个名字,高长元脸色猛沉。“她都已经和我家脱离干系了,还请她回来作甚?”
“可是,我听说太子马上就要给她指婚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她就要离开京城了。至此一别,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她好歹也是我的妹妹,如果就这样让她离开,我心里总有些舍不得。”罗春意低下头,一手轻轻捻着帕子,轻轻细细的道。
高长元心又猛地往下一沉。“她要嫁人了?”
还是太子指婚?为什么他不知道?
当然了。自从那日目睹罗秋容被平杨小侯爷掳回侯府后,他便气得差点把书房都给砸了。从那以后,他便拒绝一切有关罗秋容的消息。因此,即便外头将罗秋容和平杨小侯爷的事情传得满天飞,他这里确实分毫不觉。
罗春意自然是知道的,便又小声道:“是啊,听说不是平杨侯,而是一个常年驻守边关的校尉,是太子旗下的人。我还听说,那人似乎多年前是在我娘家打杂的,和她从小就认识,后来从军有了点功劳,便回来迎娶她了。”
罗秋容!
一听这话,高长元再次怒火中烧。
这就是你所谓的回杭州陪伴你娘亲一生一世!这就是你所谓的再也不会嫁人了!
一个平杨侯还未解决,现在又来了个青梅竹马!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个男人?
“不过,我听我娘说,似乎平杨侯也不打算放手。看样子,他是要和太子来一场恶斗了。”见状,罗春意再次火上浇油。
一行说着,她还挤出一脸的焦急。“元郎,你说着可怎么办才好?太子赐婚,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是平杨侯……那也不好对付啊!可怜的阿容,她怎么又被扯进那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中去了?”
太子和平杨侯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被扯进去?只怕根本就是她自己跳进去的!”高长元冷笑,“当初我在罗家时她便不时对我眉目传情,嫁进我家后又不安分的与平杨侯勾勾搭搭,现在眼看平杨侯不是良配,便又打起了青梅竹马的主意……她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就是她自己玩火**的下场!”
他说得自是义愤填膺,却完全忘了,当初罗秋容之所以会对他频频眉目传情,那也是因为他率先送了她几首情诗的缘故!
见他生气了,罗春意赶紧给她拍背抚胸。“你先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帮她脱离这个苦海吧!”
“帮什么帮?既然是她自找的,那就让她自食苦果去!和离书已经给她了,以后她的生死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才懒得管她!”
高长元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元郎!元郎!”
罗春意在后头叫了几声,便红唇一抿,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