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从清晨开始就在医馆忙碌,医馆名气越来越大,寻医问药之人络绎不绝,然而现在医馆中却明显人手不足。
归晨自上次外出执行公务以来至今未曾露面,听临霜说她受了重伤在家中休养,成阳本想去探望,却被挡在了门外,连归晨的面都没见到。
子明最近忙碌得很,经常是刚执行完一个任务紧接着便又被派遣外出,根本无暇到医馆来。
宁琛终于在父母的劝说下搬回了薄溪世家,因为在郡府任职,所以也是非常忙碌,原本成阳应该因为这个麻烦的离去而倍感轻松,却不想面对宁琛住过的房间时却觉得怅然若失。虽然现在宁琛有空还是会到医馆来帮忙,但明显随着新任圣公的即位而变得次数越来越少。
原本他们三个在郡府任职,之前在医馆帮忙的次数就不算频繁,所以成阳也就没太在意,真正令成阳在意的是原本每日雷打不动都会来医馆的萦姜和檀渊也不见了踪影。
几个月前檀渊告知他有事外出,成阳见他神色不定,并未仔细询问,可现在一想却觉得实在蹊跷,檀渊究竟是有何事要外出半年不归?
还有萦姜,自从半年前便不再来医馆坐诊,成阳本想去季连世家询问,却从临霜那里得知季连世家似乎是出了什么事,萦姜不便外出。
成阳不便过问季连世家的家事,便等了几个月,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按照萦姜的性格,就算自己实在抽不出身也会派人前来知会一声,没道理这么久都毫无音信。成阳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心去季连世家看望萦姜,却被告知萦姜身染重疾,不能见客。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归晨重伤,萦姜染疾,檀渊又外出许久不归,这间原本热闹非常的医馆突然间就变的冷清了起来,只剩下了他和临霜。
成阳隐约之间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实在理不清头绪,再加上医馆每日杂事颇多,所以他也就将众多的疑问抛诸脑后,专心料理起医馆来。
他将草药分别称重包好放在柜台一角,然后对着临霜说道:“今年真是弋阳难得一见的寒冬,时间也这么久,许多人都染了风寒,我已将药都分好,若你遇到伤寒患者,直接让他们从柜台拿药即可。”
此刻医馆之内只有成阳和临霜两人,分外安静,然而临霜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许久未曾应答。
“临霜?”成阳好奇的抬起头,想看看临霜在做什么,竟然会这样聚精会神的听不到他的声音。
临霜原本一直低着头暗自出神,被他一唤竟惊的跳了起来:“没!我没想什么!”
她这样奇怪的反应反而引起了成阳的好奇,他从柜台出来走到临霜面前,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成阳又想起了之前挚友都在医馆帮忙时候的热闹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是我的错,我只想着也许萦姜和檀渊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所以没有再寻帮手,害的你每日这样忙碌。你放心,明日我就询问附近是否有大夫愿意来医馆坐诊,帮你分担。”
临霜的脸突然变得煞白,良久之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没事,我并不觉得累……”
成阳以为她这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正要再开口,余光却瞥见有人上门。他连忙上前去招呼,却在看清来人面容之后有片刻的失神。
“公仪世伯……”
来人是公仪承,他知道归晨用这些年存下的薪俸资助成阳开了一间医馆,他为了避开成阳忙碌的时候,特意选在早晨来这里找他。
公仪承朝着成阳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便四下打量起来,小小的医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经营之人是花了心思的。
成阳没想到归晨的父亲会来这里,于是便试探的询问道:“公仪世伯今日前来是为了求医问药?”
直觉告诉他这绝不可能,公仪世家的家主怎么可能会来民间医馆求医?莫说公仪世家与季连世家的交情,公仪家主自己就是秘术师,怎么也懂些医术,解决寻常的小伤小痛根本不在话下。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公仪家主来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
果然公仪承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
成阳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下心情,连忙对着公仪承说道:“那请世伯移步内院吧。”
嘱咐临霜暂时照看医馆之后,成阳便引着公仪承穿过前厅向后院走去,后院还有两间屋子,屋前晒着各种草药,院中西北角还开着一块药田,之前萦姜用来尝试培育一些珍贵药草。
公仪承跟着成阳进入东边的小屋,四下看了看才在桌边就座。这间屋子简单整洁,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再无其他。
“你平日便是住在这里吗?”公仪承看着正在沏茶的成阳问道。
成阳正在斟茶的手稍微顿了顿,谦逊的答道:“不是,只有医馆过于忙碌的时候我才会再次小憩,院中的两间屋子一般都是用于收留那些病情较为严重或是无家可归的病患。”
他将茶杯放在公仪承面前,然后在对面就座,看向公仪承的目光中带着些忐忑,毕竟对方是世家宗族的家主,用这样的粗茶招待未免有些失礼。
然而公仪承像是并不在意,他垂首轻轻饮了口茶,继续询问道:“没有想过再回郡府任职吗,毕竟一个优秀的秘术师还是很难得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成阳的心,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知道公仪承的询问其实并无恶意,所以只是稍稍沉默了片刻便温和的答道:“做秘术师是为了济世救人,开医馆同样也能济世救人,既然都是为了帮助他人,那本质也并无差别,我很喜欢现在所做的事。”
公仪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成阳一直静待着公仪承的下文,可对方却只是如同闲聊一般询问了一些医馆的事和他平日的生活,让成阳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间医馆虽说是由归晨出资,而且花费不少,可这些对于公仪世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相信公仪承是因为在乎这间医馆的经营而特意前来询问,他一定有别的目的,可等了许久对方都不肯明说,倒让成阳心里越来越疑惑。
终于,公仪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说道:“归晨受了很重的伤……”
成阳倏的抬起眼眸看向公仪承,原来公仪家主是为归晨的事情而来,可具体是为了什么他又无从得知。
“晚辈听说了,之前也曾去探望,却被告知归晨不宜见客,敢问世伯,归晨现在如何了?痊愈了吗?”
公仪承沉声如水,听不出丝毫的波澜:“尚需调养,只是她此次伤的颇重,只怕以后都无缘再做秘术师了。”
成阳从未想过归晨竟然会伤的如此严重,归晨的能力他是清楚的,却不想一次任务便断送了秘术师的生涯,难不成所谓重伤竟致使归晨残疾?
他心中焦急,刚想仔细询问,却又有些不敢开口,只得尴尬的张着双唇,眼中满是惊愕。
公仪承将成阳的反应尽收眼底,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我听说归晨曾在你危难之际出手相助,不知如今她遭此劫难你是否也愿意相助于她?”
成阳连忙点头道:“晚辈自然愿意,不!晚辈义不容辞!”
他一直将归晨视为挚友,又多次蒙她相助,总觉得是亏欠归晨的。然而归晨出身名门,又一向优秀,所以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回报于她,如今正是他回报归晨的机会,当然不能推辞。
“不知世伯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是不是归晨的伤势需要什么罕见的灵药?若是如此世伯尽管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晚辈也定当取来。”
公仪承静静地看了成阳许久,缓缓开口说道:“我希望你能一生保护于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成阳有些不明白,蹙眉问道:“世伯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迎娶归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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