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水府前厅争锋相对,水止和水修文差点大打出手。
水家宗亲对于水墨私下处决了九个大掌柜的事情非常不满,他们手上掌握着水家各条生意,如此越矩的行为,简直是无视前辈的威望。
水修文说到激动处,直接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指着水止的鼻子骂到:
“你以为就是几个人的事情吗?从此哪个人还敢为我们水家卖命?”
水止也不甘示弱,站起来指了啊
“哼!区区一个孙辈庶女,长辈都没开口,就胆敢自己把人处决了,是不是明日还要把我们也处置了?”
“你休说我女儿,十个你水修文都比不上我女儿,我告诉你,水家即将成为皇商,谁不想成为皇商的,尽管走,不拦着。”
水止霸气的坐回位置。
大家立刻窃窃私语,声音也软了下来。
水修文的父亲,排行水家老二的水云天一时眼中亮了起来
“贤侄勿气,修文也是为了水家好,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皇商,是怎么个说法?”
水止也立刻换上和善的语气。
“二叔,这天子驾临咱们水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水云天在宗亲里威望是最高的,他开口了,水修文自然就不敢再说话。
“嗯,此事有几成把握?”
“这就得看墨儿身体什么时候好。”
水止一提醒,水修文马上意识到,天子是在绿芜居出来的,这关系一时就明了了,他马上缓和下来。
“三哥,墨儿身体如何了,可需要我做什么?”
“三哥,墨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我让兰儿在旁照顾她,女孩子,要好生修养。”
一直不说话的水修仁,笑呵呵的开了口,站在水修仁妻子背后的嫡长女水兰,此时也走了出来,盈盈施了一礼。
“三叔,侄女幼时就侍候在祖母身侧,定然能照料好墨儿姐姐。”
水止笑呵呵的点点头。
“兰儿如今也长大了,就是你墨儿姐姐的院子,寻常人进不去,怕是不方便,有劳四弟了。”
水修仁呵呵一笑,脸上笑容不减。
“不妨事,需要的时候,随时开口。”
水家宗亲一场唇枪舌剑,立刻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一时之间其乐融融了起来。
午后,水云天拜访了容昭毓,两个人在莲华苑的后园中喝茶,下人远远站着,连容嬷嬷也没有服侍在身旁。
水云天抚着山羊须,态度有些许傲慢,慢慢品了一口茶。
“大嫂院里的茶,果然都是上上品。”
容昭毓放下茶杯,回敬同样的傲慢。
“不管是什么茶,无非都是树叶罢了,喝茶的人觉得它是什么品,他就是什么品。”
水云天被噎了一句,干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大嫂依旧是这样犀利呀,母强则子弱,也难怪修儒的性子那么软,这么多年,半个儿子都没有。”
容昭毓脸上微微腾起了怒气。
“二弟管得也太宽了点吧,顾好你自己府里的人就行了,少操心别人院里的。”
水云天赔了笑脸。
“我来给大嫂排忧解难,怎得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二弟心里那点心思,怕我这么多年还看不透吗。”
“大嫂可冤枉我了,我实在是为了修儒的儿子操心。”
“修儒年纪尚浅,丹青也在壮年,子嗣早晚会有的。”
“大嫂,您就不必自欺欺人了,且不说当年老国公定了规矩,不允许修儒立妾,再加上,你我都知道,侄媳妇那个身体,怕是生育不了了。”
容昭毓确实有些恼了,她历来忌讳此事,说起话来也就不客气了。
“那也轮不到二弟操心,哪怕百年后水家无人,也是修文的儿子继承,到了那时,二弟怕是已经入土了。”
“大嫂别恼,今日我拜访大嫂,就是有一件能让大嫂解忧之事。”
“哦?那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事。”
“当年修儒寻花,与一名女子做了一夜夫妻,这事,大嫂还记得吧?”
“托你的福,你们家修文带修儒去那种地方,最后事情闹成这样,你还有脸说。”
“大嫂,您可不能过河拆桥,若不是您首肯,修文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情,修文也是受害者。”
“好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女子可是良家女子,虽然被水府赶出了门,可是,被赶出来时,随行的嬷嬷,却发现她已身怀有孕。”
容昭毓顿住了,一时神情喜怒交加,不知道是笑还是气。
“有这种事,你居然能隐瞒到现在,你可真是只老狐狸。”
“大嫂不想知道,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还需问吗,你这般说,自然是男孩。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大嫂爽快,那孩子长得可是和修儒极为相似,那神情还有几分像大哥当年,大嫂不想让他回来,承欢膝下吗。”
“你不会这么好心吧,说吧,想要什么?”
“只需一个听雨楼。”
容昭毓转头看着水云天,一时间神情变得嘲讽而蔑视。
“那听雨楼是墨儿的,就是我,都管不了。”
“大嫂玩笑了,以您的手段,区区一个庶女,您还能拿捏不了。”
“你口中的庶女,你也看到了,天子临幸,现在是我们的掌上宝,谁也奈何不得。”
“那,大嫂是不想要孙儿了呀。”
水云天闲闲的又品了一口茶,料定容昭毓肯定不会放弃孙子。
“其他的呢?”
“大嫂要是愿意,能把洛阳的在水一方给我,定然是更好了。”
“二弟就别为难我了,所有酒楼都是墨儿亲信,我动不得。”
“还有大嫂动不得的东西?”
容昭毓微微蹙眉,孙子这两个字,一直是她心底的执念,为此,她常对冷丹青怀有恨意,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儿子,又让她一辈子没有孙儿,偏偏她还不珍惜。
“我考虑考虑。”
水云天露出了得胜的笑容,又加了一把火。
“不愧是修儒的孩子,长得可机灵了,还特别孝顺,自小就懂事,就是总追问自己的父亲是谁,让我好生为难。”
容昭毓哼了一声,心里却是又心酸,又开心。
“那孩子,叫什么?”
“青豆。因为不知道父亲是谁,想见到父亲那一天,让父亲取一个大名。”
容昭毓心底一时软如泥,水云天像在泥泞中拉了她一把,在晚年时分,还能有希望儿孙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