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难,豆苗,你拿了额娘的名帖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她拨几个太医过来便是。万二小姐这肚子是真是假,自然一诊便知。”沁雅的声音如清泉滴石,脆生生地在人群之外响了起来。
看热闹的主动往边上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任她一路行到鹿衔跟前:“鹿鹿,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只是向这位万小姐展示了一下江湖游医的本事而已。”
万夫人郑氏忙道:“鹿大夫,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您红口白牙冤枉我家二姑娘珠胎暗结,这让我们郑家的姑娘还怎么做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万宝芸的名声若臭了,整个万府的姑娘都得被牵连,首当其冲便是她那正在议亲的闺女宝珠。
鹿衔道:“冤没冤枉的,太医一诊不就知道了。”不是她说,有啰里吧嗦扯这些闲话的功夫,都把大夫给请来了。
“我不,我是来做客的,凭什么接受你的质疑?”万宝芸是真后悔了,为了讨好嫡母帮嫡姐打抱不平,惹了这颗煞星。她强行忍住抚摸小腹的冲动,大声地质问道。
沁雅哼了一声:“原来万二小姐还知道自己是来做客的啊?那你刚刚满口污言秽语针对鹿鹿的时候,怎么就没当客人的自觉?”沁雅肺都快气炸了,弘晸前几天就开始叮嘱自己,务必不能让鹿衔在宴会上受委屈,结果万宝芸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庶女竟然敢当众给鹿鹿难堪,这简直就是把她五格格的脸面放到地上踩。
万宝芸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谁知道鹿衔会这么狠,张口便捅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郑氏忙道:“孽女,还不快给鹿大夫道歉?”
看庶女的脸色,万夫人郑氏也知道绝不能叫太医把脉。万宝芸一个贱妾生的贱种,名声败了倒无所谓。可万家其他的姑娘不能被牵连,特别是她的亲闺女宝珠,眼下嫁入义亲王府是没戏了,还得另寻良人。若这时万宝芸有孕的消息传出,且不说皇上怪不怪罪,她作为嫡母一个管教无方的帽子扣下来,她自己的闺女哪能不沾腥骚。
迎着嫡母恶狠狠的目光,万宝芸打了个哆嗦,扑嗵一声就朝鹿衔跪下了:“鹿大夫,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说你的,你原谅我吧。”
鹿衔吓了一大跳,满脸茫然地看向沁雅,刚刚还挺嚣张的啊,怎么转眼就胆小成这样儿了?
沁雅叹了口气,鹿鹿没在这圈里呆过,哪知道这些。她拉过鹿衔的手:“鹿鹿宽宏大量,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不过你可记住了,鹿鹿是义亲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谁若是再故意找茬,那就是在跟义亲王府过不去。”
周围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这江湖大夫不简单啊,居然能得五格格如此维护。而且五格格打的是义亲王府的名头,显然这必定也是义亲王和义亲王福晋的意思。
很快就有长袖善舞的夫人将此事悄悄接过,簇拥着沁雅跟鹿衔去了别地儿。
只留下万宝芸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任她的丫头拉都拉不起来。
刚刚还跟她亲亲热热的王沐诗恨不得离她八丈远,早已走得无影无踪,只有嫡母郑氏,见人走差不多了才恶狠狠地道:“贱人,等回去再找你算账。”
鹿衔寻了个空隙将沁雅拉到偏僻处,忐忑地问道:“五姐,我今儿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的事儿,万宝芸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羞辱你。也是你自己反击回去了,否则我跟额娘都饶不了她。”
“可我看她整个人都吓懵了,而且有人说她可能活不过今晚。”
那些议论都很小声,但架不住鹿衔耳朵好使啊,这么说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几句口角而已,不至于要命那么严重吧?
沁雅拉了她的手:“鹿鹿,即使在民间,婚前失贞也是要浸猪笼的。更何况万宝芸还报名参加了选秀,不贞不洁的女子报上去就是欺君,不光她,她全家都得吃挂落。你今儿戳破,也不过是将这事儿提前了而已。宫里的那些验身嬷嬷都不是吃素的,即使她落了胎,回头一样会被查出来。至于她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她的父亲了。”
“那她肚子里娃的父亲呢?”
“理论上来说,动了秀女就等于给皇上戴绿帽子,那个男人即使有心站出来,也得顾及自己的家族利益。”
鹿衔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道:“这位姑娘的脑子是忘在娘胎里了么?自身难保还敢跳出来惹事?”
这时候难道不该夹紧尾巴做人?
担心鹿衔会有心理负担的沁雅刹时就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