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布一个狙击点，整个京师想狙哪个狙哪个……可惜我没有狙击枪，只有一杆大枪……苏牧脑洞开了一下，观察顶层内部。
第一眼望见的，就是一地的沙子。
不知道有多厚，而且极其细腻，踩上去像是踩在了厚厚的绒毯上，脚感柔软。
咦……苏牧下脚的同时眼神跳动了一下。
从沙子上，他感觉到极其隐晦的刀意，立刻意识到，这一层原本铺的不是沙子。
沙子是被刀意切碎了的石砖……
重点不是石头可以被刀意切成这么碎。
而是这一层的场景说明，国师自身的意正在逐渐失控，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力量外泄、破坏周遭环境的结果。
苏牧自己有过类似的体验，在情绪暴怒的时候，意会不受控制的外泄。
但他的意向外泄露，是因为本质上他还是炼神，用低一境的实力控制高一境的力量。
形象的比喻，就是小孩开大车……一般都是大车引导小孩应该怎么开的。
国师站稳化虚，不应该这样。
他寿数将尽……力量也逐渐失控……传闻是真的……联想到看到听到的有关国师的事情，苏牧内心百感交集。
他看到在沙地的中心，一座小泥炉里燃起橘黄的火苗，上面的小酒锅咕嘟作响。
身材高大、白须白发的年迈老人盘坐着小憩，似乎没有察觉到苏牧的到来。
他就是国师……初见的印象和想象很不一样……苏牧继续环视这一层，再没有发现别人。
这时，苍老的声音在苏牧耳边响起：“她被我打发走了。”
苏牧倏然回头，对上国师半睁的眼睛。
她？哦，那个使者……国师以为我在找她？也对，我还挂着她的玉佩……
苏牧拱手行行伍礼，客气的打招呼：“晚辈见过国师。”
不对使者的事做出回应。
那个女人热情似火，但是实力疑似强绝，而且还是妖族，苏牧暂时不想和她产生牵连。
她如果图谋的是气运，那和更我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国师不怎么在乎这个，提醒了一句之后就不再重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小泥炉对面。
用老年人特有的语气不疾不徐说：“来了就坐。吃了吗？”
苏牧踉跄一下，审视一眼对方，步子僵硬的走过去，拉扯过来一个雪白的皮毛垫子，坐在上面。
“……吃了。”
这种莫名的危机感是什么……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下一刻，他听到对面传来声音：“彻侯多大年纪了？可曾婚配否？”
苏牧知道危机感的来源是什么了。
他控制住想要剧烈跳动的眼皮，皮笑肉不笑说：“二十有六，孤家寡人一个。”
你堂堂大烈国师，喊我来就是为了扯这些淡的嘛？
国师眼神一点一点恢复清明，叹口气说：“老了，越来越絮叨了，小辈们都不喜欢和我聊天了。”
“小辈们……”苏牧脸上难掩抽搐，“说起来大烈宗室，全都是国师的小辈们吧。”
他试探着回了一句。
国师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沉默了一小会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像是回忆一样的说：“一代人里能出一个成气候的，就很不错。”
“前辈指陛下？”苏牧向他确认。
“她很不错。”依旧是不快不慢、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听了让人想睡觉。
他平时也是这样的？苏牧心中充满疑惑，但是觉得不太方便直接问。
于是便直截了当说：“国师喊晚辈前来，应该不只是问问家长里短的吧。”
火苗照亮国师的脸庞，苍老的面孔微微动容。
他用更加直白的方式回答苏牧的问题：“他们估计，老夫寿数超不过两载。”
干嘛，我又不会炼长生不老药……苏牧内心吐槽，拿不准面前老人脾气，于是索性沉默不说话。
国师并不在意，抛出更加震撼的信息：“可实际上，老夫怕是一载都撑不下去了。”
……一年。
苏牧嘴角抽了一下，险些没管理好表情，露出内心“卧槽”的情绪。
他看向对面，不信般干笑：“国师说笑。”
这话刚一出口，白发白须之间，那双深邃的眼睛内闪动刺目的光彩，这给苏牧一种错觉，便是眼前并不是迟暮之年的老人，而是回到了他一路登塔上来时，看到的那斩碎无数敌手的无敌强者。
凛然一瞬，他反应过来，对方的气机并不是朝向自己。
而是朝向岁月。
“彻侯也很不错。”国师徐徐道。
气机收敛。
高境界的强者交流，不一定非要通过言语，对于兵家而言更是如此。
意承载了更多的信息。
国师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意虽然锋锐，但是迟暮。
苏牧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国师才有了刚才的评价。
“……所以国师希望我做什么？”他隐约有一种自己被托孤了的既视感。
可我不姓诸葛啊……
国师恢复老迈气息，幽幽道：“做彻侯想做的便可。”
……这是告诉我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来自镇国守护神的这句话，比烈安澜的圣旨还要有分量。
他知道我在针对宗室……一辈出一个成气候的就不错……
其余的都可以作为弃子。
看尽了王朝内斗和岁月变迁的老人，对待问题的态度和普通人天差地别。
如此杀伐果决……苏牧自忖，这是他现在难以达到的境界。
也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子嗣不心疼……
他眉头紧锁，反问一句：“那我能获得什么？”
这不是贪心，这是必要的确认。
国师并不感到意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彻侯对于天下，似乎并无野心。”
谁说的……我可以有……我没那么高风亮节……不过气氛烘托到这一步，他也不做否认。
静静等着对方说下去。
“……力量呢？彻侯……似乎也没有沉溺于力量之中。”
被开国元老吹彩虹屁是什么感觉，在线等挺急的……苏牧云淡风轻：“但力量确实有用。”
委婉的做出表态。
国师对此并没有评判，依循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但彻侯会因为百姓落难，而冲冠一怒……
“这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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