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县出了名的贫瘠小县怎么会惹来充满攻击性的外人?”
祁可的目光还是望着柏擎的方向,但眼神飘忽,已经是沉浸在她自己的思路中自言自语,柏擎挠了挠头,心知祁可自己就能分析到发生了什么,从紧绷中放松下来,在他老子嫌弃的眼神中抓起几块鸡米花扔进嘴里。
“有难民潮在向东临县方向移动?”听上去好似问句,但是肯定的语气,她知道海上很平静,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内陆方向。
“目前观察如此。”柏擎嚼着鸡米花,不否认,“但会不会真的来,没人知道。”
“所以才要以防万一。”
祁可了然地点头,有流民潮在移动那就好理解柏擎的紧张了,工场在城外,流民很容易就能摸到附近,工场里有大量女工和充足的食物、坚固温暖的建筑,确实是很容易激起流民的贪婪凶性,只要人群中有人怂恿挑拨,暴乱就会发生。
“你一点都不意外?”柏擎后知后觉地发现祁可没他紧张,他都背上出汗了,但祁可看上去还是一副淡然镇定的样子,连手搁在桌角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还好,之前好些低阶武将的夫人们在我这里做客的时候,闲聊时提起过小心提防有流民听说东临县今年有粮蜂拥而来。这事让人紧张的地方在于流民尽管人数庞大,但是一盘散沙,他们自己不动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们的动向,现在知道确实在聚集和移动了,那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密切观察中了,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不是吗?”
“那倒是。”
柏大将军插嘴发声,他冷眼旁观两个年轻人,祁可那放松的坐姿体态反而更给人一种可靠感,反正比他边上屁股底下好像有钉子的儿子可靠些。
这怎么能行?堂堂六品千户还没个姑娘镇定。
柏大将军再次扔给儿子一个嫌弃的白眼。
“我已经派人带消息回县里,还要跟衙门说一声,看怎么分工合作,保护工场的士兵我也会安排好,开工前送过去,流民来不来都不能影响我们的正事。”柏擎没接收到来自父亲的白眼,他一心记挂流民,惦记着自己该如何防御。
“他们睡哪?工场都是女工没有男人的生活区。”柏擎派兵保护祁可当然欢迎,但睡哪是个大问题。
“让他们睡帐篷。”柏擎丝毫不觉得让自己的兵在这即将到来的冬季睡帐篷有什么问题,“千户所那么多人,轮换着去,军中有冬季帐篷,以前在北地,及膝大雪的时候都照睡不误。”
“行,受得了就行。”祁可弹了弹手指,心里有个主意,“对流民我们不能一味防守不准他们进城,他们这么多人力我们别浪费了。”
“你想留他们做工?我们还不知道最终到达城外的有多少人呢。”
“千总大人,千户所的那条河道开始清淤了吗?”
“开始了,雇的民夫,你想让流民来干?”
“人多管理不了还是粮食不够吃?”
“管是管得了,猪刨根也够吃,但是流民的身份我们无法查实,万一有亡命之徒趁机混进来可怎么是好,那毕竟是千户所的河道,漏洞太大了。”
“千户所那么多人还守不住河道沿岸的薄弱处,你这六品千户也可以不用干了。”柏大将军当场神色不悦地给儿子泼冷水,“在军营附近搞花样,能速死都是主将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