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柠檬,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
“谁?”
“就…就安时宴呗。我刚刚在走廊看见他上楼了。”
“他在这里应酬有什么奇怪的。”
今天是阮柠高中密友周颂娅拿下服装创意设计大赛桂冠回国的日子,阮柠特意订了一个豪华包间为她接风洗尘。
谁知道一向爽朗大方的周颂娅在出去补完妆回来后就开始扭扭捏捏,神色犹疑,欲言又止。
阮柠禁不住她一次三抬头打量自己的目光,无奈开口:
“有话就说,你再这样看我,我都要起毛了。”
周颂娅于是深呼吸一次,将自己在走廊瞥见安时宴的事告诉了她,见她不以为然,只好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小柠檬,奇怪的地方不是他在这里应酬,而是他身边带着一个女人。他的行政秘书是男的啊。”
“女人…啊。”
她轻念这个字眼,轻缓的速度仿佛要将这两个字磨碎在唇齿间,抬眸看向周颂娅,她露出一抹微笑:
“那是财务部的人,带去一起谈工作的。没事,别担心。”
“原来你知道这事啊。我还以为他也像那些耐不住的…唉,不说了,是我多想了。你就当我今天没说过这些。”
周颂娅心大,没看出阮柠的微表情,顿时抒了一口气,还有些后怕道:
“我就说他当时追你追的人尽皆知,那么喜欢你一人。”
言毕,她又苦口婆心劝道:
“小柠檬,你也对他上些心吧。婚姻,尤其是牵扯广大的婚姻,是要好好经营的。毕竟,你已经嫁给他了。”
前世,周颂娅也对委托者说了这几句,初心是好的,可那话里话外认命的意思更是在委托者沉重的心上又上了一道枷锁。
毕竟。
这是个让人惋惜又无奈的词。
也是个让委托者深深愤怒想要反抗的词。
谢猗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点燃炸弹的引子,这个引子教会她叛逆,引诱她反抗。
于是她离婚了。
就像是抛去所有束缚,抛去所有的失望痛心,抛去自己所有的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未来一般,她抛下了安时宴。
其实不是真的有多厌恶安时宴这个人,也不是真的不感动于他的体贴温柔。
她只是厌恶被人当棋子摆布,按照他们只为了自己利益谋划而产生的期待行走。
所以,她无视阮家的耳提面命,不仅没有献媚于他,反而对他冷眼相待,恶言相向。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执着。
后来,阮家遭逢大难,阮家决定将她推出去联姻以此来换取一笔可以让阮家复苏的流动资金。
听着父母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对她论斤称两,就像讨论货物的价码,而残忍的是,货物作为旁观者在一旁插不上话。
摔碎手里的杯子,惊的两人回头看她。
这是她头一次做出不符合淑女的举动,也是头一次在父母面前吵闹。
她太寒心了,以至于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凄凉失望种种复杂的情感。
到底要如何歇斯底里,才能宣泄出不停冲撞心脏的情感。
可是,她薄凉自私的父亲说:
父母之恩大于天。
有生无养,断指可报;有生有养,断头可报;无生有养,无以为报。
一瞬间,火山熄灭,她尚未完全爆发便已偃旗息鼓。
最后一次了。
嫁了人她便不再是阮家的阮柠,再也不是。
她想。
反正自己要嫁给谁从来不是由自己决定的,那就嫁给他吧。
毕竟,相比较其他人,她还算了解他。
毕竟。
思及此处,阮柠敛下眼眸,压下心中肆虐的情感,苍白的指尖捏紧了袖口:
“颂娅,我和他,很好。”
这太奇怪了。
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思绪一个飘忽,记忆窜回时,她的心也寒凉的难以喘息。
哪怕只是闭上眼的刹那,都会闪现出那两张冷漠的脸。
周颂娅看出她脸色不好,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