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霍文兴的梦里,看到朝思梦想的人又惊又喜。
他要主宰一切,包括木樨的余生。
木樨恨自己的腿短跑得太慢没能溜掉,以霍文兴的脾气,她很难离开霍家庄园了。
不情愿地转过身,避开对方威严的目光,低着头道:“霍公子。”
霍文兴几步跨到她面前,用盛气凌人的口气道:“你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他希望木樨能说一句体贴的话,哪怕敷衍也好。
他病了,身体情况很糟糕,心里状态很脆弱渴望被人关心被人挂念。
木樨漠然地抬起头,平静地说道:“霍公子公事繁忙,不便打扰。”
霍文兴高估了自己在小大夫心里的位置,以为她带着温热的心来看自己,没想到是来看笑话的。
被疏离冷淡的态度激怒了,话不免刻薄起来,“知道我忙还故意来,不也是有所求吗?你要什么?金银珠宝随便开口。”
木樨早就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德性,但看到他瘦得几乎脱了形,还是有些吃惊。
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命不凡的霍公子深受打击,憔悴不堪。
霍文兴逼视着木樨,心里的怨恨呼之欲出,她为什么是个孩子,为什么不能善解人意一些,为什么这么凉薄?
他做事是典型的双重标准,要求别人理解他,懂他,却从来没有真心地去了解尊重别人。
木樨躲过他犀利的眼神,“我是大夫,出诊是为了诊资,庞姑娘付了诊资我便出诊了。”
霍文兴凝重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睛通红几乎冒出血来,“钱,你很喜欢钱吗,你要多少我给你。”
木樨到庄园来,不是关心他而是为了钱,这使他的自尊心很受伤。
以为可以掌控天下女子的命运,唯独对木樨无能为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他用睥睨天下的傲慢气势压制着她,只想换来她的柔情似水,不想用力过猛水变成了冰凌。
庞忆蝶从屋里走出来,顺着走廊来到两人面前,含羞带怯地挽住霍文兴的胳膊。
“兴哥哥不要生气,木公子是开药铺的,商人都以利为先,你要理解才是。”
木樨想长翅膀飞出九鼎居,逃离这一对奇葩男女。
“霍公子休息吧,告辞了。”
“我让你走了吗,”霍文兴一把将庞忆蝶扯进怀里,炫耀般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女人都喜欢争宠,都爱吃醋,他要好好给木樨上一课,妖娆的女人数不胜数,她不过是最无趣的那一个。
他等着看木樨醋意迸发的样子,遗憾的是木樨低垂着眼眸,视而不见。
一记重锤砸在了霍文兴的心头,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缝。
木樨根本就不在乎他和谁亲热,是情窦未开,还是不曾把他放在心上?
他宁愿相信木樨太小,少不更事,不懂男女之情,也不愿意接受木樨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庞忆蝶得到一个吻,像春天的花朵般绽开了花苞,扭捏道:“兴哥哥,木公子是你的结拜兄弟,你这么做会带坏小孩子的。”
霍文兴满腔气恼,咬着牙道:“送木公子到梧桐院去。”
“是,”寻兰连忙应了,匆匆引着木樨走了。
木樨读过一些杂书,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卿卿我我的描述,对于霍、庞二人的亲密举动采取了非礼勿视的态度。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问别人的私事。
看着木樨离开的背影,霍文兴决绝地将庞忆蝶推开,“你为什么不说来的大夫是木仙?”
庞忆蝶没想到霍文兴翻脸这么快,差点撞到走廊的柱子上,委屈的泪水涟涟。
她故意在木樨面前和霍某卿卿我我,就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木樨知难而退,但不会承认的。
“我以为兴哥哥知道来的大夫是木公子,没想到她不知好歹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请一个小孩子来诊脉。”
霍文兴宽袖一挥,“滚!”
庞忆蝶并没有滚,而是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哭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木樨跟着寻兰去了梧桐院,发现了一个迷惑人的套路。
九鼎居在霍文兴药房的后面,药房在梧桐院后面,也就是梧桐院和九鼎居中间只隔着一座药房。
上次没有发现这里面的奥妙,是因为她从未踏足九鼎居,再就是寻兰带着她去九鼎居的时候绕走了长廊,而不是院落之间的青石板路。
梧桐院的摆设和她离去的时候一样,梳妆台上放置着她用过的茶盏。
一双软底红绣鞋放在床边,她就是穿着这双鞋子去泡了温泉。
梧桐树下多了一片马前草,那是她从山上采来的,没想到在院子里安了家。
寻兰倒上一杯花茶,“木公子这是您喜欢的玫瑰菊花茶,一直备着呢。”
木樨接过茶闻了一下花香,菊花是去年秋天的,玫瑰花是春天新采集的。
“霍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进食的?”
寻兰低头想了少许,“年前霍公子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胃口就不好了。开始还能吃些软烂的稀的东西,最近只能喝水了什么都吃不进去了,只能靠参汤养着。”
“有什么人和霍公子来往吗?”
“有位鲍公子带着两位客人在庄园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白天打猎,晚上经常密谈到深夜。”
木樨微微蹙眉,寻兰说的鲍公子就是秦嘉音的丈夫吧。
女儿在西汶州,他也没去看一眼心够硬的。
“我要去药房配药。”
寻兰没有阻拦,低声道:“奴婢陪木公子一起去。”
两人出了梧桐院,到了药房。
木樨抓了一副药让寻兰熬上,随后精心配起药来。
庄园里的草药非常齐备,但用起来不方便,一副药要抓一大包。
如果是在清闲居或者是炼丹房,直接用炼制好的草药颗粒配制就行了,服用时用水一冲简单又方便。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木樨没有注意到霍文兴走进了药房,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亮了。
她心无旁骛地抓药,认真地将药包好,在药包上备注上熬药的注意事项。
三十副药,三十包,前十天是大剂量的猛药,中间十天是平缓的补药,最后十天是药茶,每天冲泡当茶喝就好。
木樨将药分成三堆,依次摆好。
霍文兴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看着她忙碌,有一种满足感。
木樨还是终归是担心他的,如果对一个男人没有情义,是不会一心一意为他配药的。
他老于世故却忘了一件事,木樨是起炉炼丹的大夫,在她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偏爱。
王侯将相也好,普通百姓也罢,配药炼丹是她的爱好,遇到疑难杂症不炼制出合适的丹药誓不罢休。
木樨重新把药核对了一遍准备离开,看到霍文兴面色沉郁的站在门口。
“霍公子药配好了,出诊结束了,我要回城去了。”
霍文兴将手负在身后,缓缓道:“在我的病没有痊愈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木樨看着他自负的德性知道老毛病又犯了,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逆反的波澜起伏。
“我治病从来不保痊愈,服了药有效果身体就康复,没有效果就另请高明。医者医百人,可不能医百病。”
木樨漫不经心毫不妥协的模样激起了霍文兴的控制欲,他一定要降服这个小大夫,让她成为掌中物。
小大夫十三岁了,济世救人信手拈来,男女之间共同成长的事情也应该秘密研究过。
外貌清纯不意味着内里不成熟,小大夫能医人,当然也能自医。
他虽然不能给她什么名分,但不介意拥她入怀,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迟早是他的,早早晚晚都有这么一天的,他不想等了。
既然小大夫叫板就给她一剂猛药,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你在匡家过得艰难,匡石被贬到南郡去了,也许这一辈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