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噗嗤”一声笑了,读书人就是酸,一张饼也能被标榜成传世文化。
衡三郎打开桌子上的食盒,里面有两碗粥,四个掌心大小的圆饼。
木樨拿起饼咬了一口甜甜的基本没有草药味儿,里面还有一些桂花,香甜可口味道极好。
饼里有桂花,她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衡三郎只是闻了闻味儿,一口未沾。桂花的别称是木樨,他舍不得将小童养媳吞到肚子里。
这时十几个医学院的学子进来,向木樨恭敬的一礼。
一个文弱的学子上前道:“木公子好,巨院长说您熬制了一夜的明智膏辛苦了,让我等来熬药请您去休息。这两天一日三餐都会有天下第一饼,您尽管配药,其他的事情交给学生就是。”
巨院长叫解药明智膏,很高明的主意,听着舒服又不让人起疑。
木樨把配好的药交给学子们,和衡三郎一起离开了书院药房,她想去看看山泉的源头。
衡三郎带着她穿过松林,来到后山。
三条小溪从山脚下流淌出来,汇聚到一起,溪水清澈在朝阳下泛着粼粼波光。
衡三郎往北一指,“前面就是山泉,三个明泉眼,两个暗泉眼。其中一个明泉眼里一年四季有鱼,学子们戏称戏鱼泉。”
木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山脚下一座用石头围起来的小池子若隐若现。
踩着长满绿苔的石头走到小池子旁,一些绿色的,手指头粗细的小鱼在水里畅游,青石碑上有三个字“戏鱼泉”。
再往东走又看到了两处明泉,清澈的泉水从山石缝里汩汩冒出来,水的真正源头在大山里。
泉眼周围都用石头砌着池子,其中一座泉眼旁边的石头被打磨的非常平整,上面刻着篆体诗句。
木樨无意间抬头,看到泉眼上方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着诗词,她自嘲才疏学浅一个字都不认识。
衡三郎又带她去看了另外两处暗泉眼,因为山路崎岖距离比较远,来回走了一个多时辰。
站在半山腰,看着旭日从东方升起,木樨的心情敞亮了。
她已经不纠结天师把毒下在哪里了,下毒的方法千百种,只要有歹心总有下手的机会。
这时书院正门的方向传来礼炮的声音,衡三郎道:“太后派来的特使到了。”
茂密的树林遮住了视线,木樨看不到人影,揣测着特使有什么大的排场,想亲眼见证一下太后的懿旨。“你说谁会来宣读太后的懿旨?”
衡三郎捏着下巴想了片刻,“天师会亲自来。”
木樨不解:“天师是太后的情人又是她的左膀右臂,怎么会轻易离开京都呢?”
衡三郎的脸上出现一层冰霜,“从下毒的时间看,季院首该毒发了,天师是来接管东弥书院的。”
木樨替季院首捏了一把冷汗,太后让他死,他没有死事情复杂了。“如果天师发现季院首好好的,他会怎么办?”
衡三郎道:“书院里的学子大多是文弱书生,但笔杆子里出江山,成也书生,败也书生,口诛笔伐胜过千军万马。天下精英齐聚东弥书院,天师不会贸然屠害季院首的。”
木樨捧起一条绿色的小鱼,“我想在其他两个泉池里放一些小鱼,泉水里养鱼很有诗情画意吧。”
衡三郎笑了,童养媳心真大,这节骨眼了还想着养鱼。
卷起袖子开始捞鱼,突然明白木樨的意思,“你要用鱼来试毒?”
木樨莞尔一笑,“道友聪明。鱼对水质要求极高,只要水里有一点毒素就会死掉。我们只要把小鱼放到泉水池子里,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比人检测还要准。”
衡三郎眼睛一瞪,“不许叫我道友。”
木樨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笑容更加灿烂,“我用帕子把鱼兜过去怎么样?”说着把帕子在水里打湿开始兜鱼。
衡三郎不再说话,伸出带着薄茧的大手,慢下手快抬胳膊,一条绿色的小鱼便被捉住了。
木樨的性子急,几次下手一条鱼也没有捉到。
衡三郎把鱼放到她的帕子上,“泉水凉你不要沾水,在一旁看着就好。”
木樨知道他的好意,乖巧的住了手,看着他把一条条绿色的小鱼放到自己手里。
忍不住好奇问道:“那边石壁上写的什么啊?”
衡三郎直起腰,“上面刻了一首咏泉词,词是东弥书院的创建人姒古前辈为他的爱妻写的。书院创建初期条件很艰苦,姒古前辈教书,妻子为学子们做饭洗衣。”
“当时要去陡壁上暗泉下取水淘米,山石陡峭妻子掉下悬崖身亡了。丈夫封了泉眼,在这里开凿了两处明泉,并且写了一首词悼念亡妻。”
木樨不禁向陡壁上看了一眼,暗叹又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心里一动,暗泉是后来封的,泉水流到哪里去了呢?
她将帕子里的小鱼放到另外两个泉水池子里,问道:“暗泉眼的水流到哪里去了?”
衡三郎拍拍手上的水,“学子们铺了一条暗沟,把泉水直接引到天下第一林浇灌树木去了。”
天下第一林也就是季院首求药方的地方,今天太后赐的宴席也在那里。
木樨道:“我想抓几条鱼到天下第一林去。”
衡三郎解下腰间的鹿皮囊灌了一些泉水进去,随后又抓了几条小鱼塞了进去。
鹿皮囊是长途跋涉的必备之物,制作鹿皮囊的工艺非常复杂,一般人买不起。
随便装了鱼,想来以后没办法装饮用水了。
衡三郎把鹿皮囊上的木塞子塞好,对木樨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就在这时顺着山路走来两个挑水桶的蓝衫学子,他们步履稳健,很快走到了二人面前。
微胖的学子看到二人一愣,随即道:“今天太后赐宴,两位学长没有赴宴吗?”
木樨刚要搭话被衡三郎的眼神制止了,衡三郎道:“今天宴请的是贵宾,学子们只负责上菜和打扫,闲来无事到山上来观景。”
说完,拉着木樨往山下走。
挑水桶的学子也没有说什么,看着他们远去才开始打水。
走出两人的视线后衡三郎道:“这两个人武功不凡不是真正的学子,也许是来投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