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拿起一颗轻轻一碾,红色的外膜就掉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坚硬的种子。
她认得,这是人参种子。
人参难求,想找到人参种子更难。
左先生随手就送出一包无比珍贵的人参种子,她的种子哪里来的,不会是送人参的人送的吧?
“这是人参种子,可以种出人参呢。”
木樨把一半人参种子放到一个碗里,倒上一些茶水,用帕子把碗口盖严实放到窗台上。
馨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人参,在心里估量着它的价值。
“爹爹就是大方,送给你的百年人参值很多钱吧?”
木樨点点头,“应该值很多银子,但和左先生的玉蝉比起来差远了。”
馨儿摸了一下参须子,有些哀怨的说:“从小到大,爹爹从来没有给我送过礼物,他好像已经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
木樨不知道怎么安慰馨儿,左先生的玉蝉失而复得,匡家家主都要带礼物去探望。
自己的女儿都十一岁了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匡裘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爱红颜胜过爱亲生骨肉吗?匡石的爹可够奇葩的。
“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馨儿想了想,“我想要一个像二姐那样的碧玉簪子,玉簪子二姐有几十支,我一支都没有。”
木樨把人参收起来,“不就是一支碧玉簪子嘛,别人有的你也会有的。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饭。”
馨儿从小被冷落,很羡慕二姐什么都有,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只是想想罢了,不敢奢望能得到。
“我想吃素面。”
“好,我这就去给你煮面。”木樨递给她一杯热水,让她吃下三颗红花丸。
次日,木樨再去杜氏药堂的时候,杜二娘告诉她小儿膏药贴都卖完了。
来买膏药贴的人大多都买五十贴,不划价直接拿走,只有几个人买了三五贴。
此后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只要膏药贴到了药堂里就被人买走了。
木樨心里开始嘀咕,难道有人设局买走了膏药贴?
“杜二娘,我给你看药堂,你去各家大小药铺前逛逛,有什么异常的事打听清楚。”
杜二娘经常在药堂里,善会打听消息,把各种草药的价格对木樨说了,拿了一个篮子出门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来了三四个人都是来买小儿膏药贴的,而且一张口就是五十贴。
说昨天买过,孩子用了当晚就不拉肚子了,今天再买一些回去给孩子治病。
木樨蹲在柜台后面没有露面,直接说膏药贴卖完了,过几天再来吧。
不多时杜二娘回来了,把菜篮子丢在地上,紧张兮兮的说:“安乐堂里也在卖小儿肚脐膏药贴,不过药袋子上印的是安乐堂的字号。”
“你猜他们的膏药贴多少钱一袋,五十文一袋,比我卖的贵了三十文。”
木樨明白了,这几日的膏药贴大多被安乐堂买走了,然后加价卖了出去。
安乐堂是西汶州最大的药铺,老主顾小儿多膏药贴卖得快。
拆了木仙的药袋子,换上安乐堂的药袋子有些投机取巧。
“对了,我买了一袋子回来,木公子看看。”杜二娘把一个药口袋交给木樨。
木樨打开药口袋,气得两眼直冒火。
药袋子里只有一贴膏药是她熬制的,其他两贴都是糊弄人的狗皮膏药。
安乐堂也太黑了,一点医德都没有,低价买高价卖也就算了,还偷换药物,简直是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小孩拉肚子本就是难症,医治不及时或者用药不当都有可能丢了小命。
药铺想赚钱无可厚非,但用人命做代价就不能容忍了。
木樨写了一封信,用帕子包了十两银子放在一起,交给杜二娘。
“我认识安乐堂的安老大夫,麻烦你把这封信还有这十两银子送到药铺去,交给安老大夫。”
杜二娘是场面上的女人爽快的应了,拿着东西走了。
木樨给安老大夫的信里写的清楚,归还五两银子,另外的五两算是草药钱。
另外把安乐堂低价买入木仙小儿肚脐膏药贴,又加价卖出,坑害病人的事都详细的写明白了。
希望安老大夫把病人放在第一位,本着救死扶伤的医德,不要再挂羊头卖狗肉欺骗病患。
这时进来两个官兵,把一张告示扔在柜台上。
其中一个留胡子的官兵道:“北部边关战事吃紧,需要大量的刀伤药。五天后在守备府前的空场上公开采办刀伤药,各药铺、医馆皆可去应选。官民互利,凡被选中者,就可以给军队供应医药了。”
也不等木樨有什么反应撇撇嘴就走了,应该是没有把这个小药铺放在眼里。
杜二娘回来后,木樨把守备府采办刀伤药的事情对她讲了。
不想她脑袋摇的更不浪鼓似的,“小木公子,这药堂太小了没有配制刀伤药的名贵药材,哪敢去应选呀。”
木樨已经看了药匣子里的药,连三七都没有,指望杜氏药堂去应选不太可能。
她留下膏药贴,让杜二娘以一袋五十文的价格卖出去,不限量想买多少都可以。
杜二娘巴不得涨价,这样药堂的收益就会大大增加了。
反正每天都有人来买,一贴膏药都不会剩下的。
木樨离开杜氏药堂,思量着去哪里弄些上好的三七。
她暗自打定了主意,要参加刀伤药的角逐。
在虚无仙山上她有两个丹炉是专门炼制刀伤药的,丹药炼出来师父就拿走了。虽然不知道给什么人用了,但师父总是夸赞她的刀伤药炼制的好。
守备府公开采办刀伤药,想必是军中的药品缺少,或者药效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让民间药铺参与此事的。
她背着背篓向城门走想去城外看看,挖些有用的药材。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木公子留步,木公子。”
木樨还不习惯别人喊她木公子,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一个黑瘦的老翁戴着斗笠,背着药篓从后面赶上来。
“木公子你还认得我吧,你帮我解了蛇毒。”老翁热情的打招呼。
木樨想起来了,他就是草房前被蛇咬的老翁。
“汤老翁,你的伤好了?”
汤老翁咧开嘴,露出掉了两颗牙的牙花子,“托您的福都好了,公子要出城采药吗?”
木樨点点头,“我想找一些三七,只怕找不到。”
“三七,公子说的是金不换吧?”汤老翁说着从药篓里摸出几块灰褐色的像姜似的根茎。
木樨接过看了看,果真是上好的三七块,只是一些药农习惯上叫它金不换。
“汤老翁,这些三七您打算去卖吗?”
汤老翁叹着气摆摆手,“别提了,这些金不换是一个南郡的朋友放到我家里的,想让我给卖到药铺里去。”
“西汶州最大的药铺是安乐堂,安老东家还好,可是这两年身体不行了。药铺里的事都由他的姑爷管,马姑爷把草药价格压的很低,这么好的金不换一斤才给两百文,本钱都不够。”
“我昨天背了一篓草药去药铺卖,才卖了一百文,嗨,粮食都买不起了。儿子让我在铺子里住了一宿,又把剩下的炊饼让我带上一些,回家给老婆子吃。”
木樨正在为三七发愁,没想到发困就遇到枕头了。
“汤老翁,把你的三七卖一些给我吧。”
汤老翁连连摇头,花白的头发也跟着飘散,“公子救了小老儿的命,说什么买不买的拿去就是。这些不够我家里还有许多呢,去年的价格太低一直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