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一改面对爱丽丝时的荒谬不正经,他端正态度,语气中透着黑暗世界中特有的默然。
“杀了也无所谓。”
里面谈论着关于生命的买卖,千里作为无人知晓的旁观者窥探着一切。
看来太宰在这混的还算不错。
推断出这一点,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
但脑海中却又回想起他的眼神,略过一层玻璃与另一头的太宰重合,心中有些不快。她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一个瞬移便回到了家中。
里面的太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与森鸥外的对话看向刚刚千里停留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太宰?”
“不,没什么。”
——
没开灯,四四方方的墙壁阻挡了月光,比外面还要昏暗的多。
在这连辉光都显奢侈的黑暗中,千里开始思考刚才的一切。
先说港口黑手党,那边的新人首领确实不错,但这所谓的不错只是对组织这个集体而言。
这种人老谋深算,一肚子坏水,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用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利益。
对他来说,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栽培组织的土壤,若有必要,即便牺牲自己保全组织也是件无需犹豫的事。
要问千里为什么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她曾从别人身上看到过那样的眼神。
至于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再说太宰,他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说是万里挑一都算是贬低了他。
就这样的人才,去哪个领域都能混的如鱼得水,即便是充满血腥与暴力的黑手党也不例外。
再说,以太宰的智商基本可以排除被骗进去的可能,那么他选择加入这个组织必定有自己的考量。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刚刚见到的变态……新任首领。
那是一头狼,不知何时就会回过头来将身边的人撕个粉碎。
她只是怕以后的太宰也不幸成为那块肉而已。
还有……
他似乎身在深渊,却不会伸出手。
算了,自己家的小孩,自己不捞谁去捞。
思索良久,转眼间已经到了太宰通常回来的时间。
千里换好衣服,又将浴室的地面用水淋了几下,制造出一种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的场景。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
——今天太宰并没有回来呢。
不单单是今天,第二天,第三天……
接连五天时间,千里根本没有在家见到过太宰治这个人。
电话也打不通,短信也不回。
好吧,没在他身上装定位是自己的失策。
她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太宰次举动非同寻常,别说接连五天夜不归宿,就是一天晚上超过两点回来也得给自己说一声。
早在太宰音信全无的第二天,千里便动身去港口黑手党大楼探查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实际上,太宰的失踪确实与港口黑手党有着密切关系,但那天他本人恰好不在总部。
总之,完美错过。
然而事实是。
在荒霸吐事件中,太宰与他新认识的小伙伴中也两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看他胸前那道狭长的口子,不就是拜前任首领的投影所致吗。
外面的白衬衫连着里面的绷带都被一刀两断,但透过其中看到的不是□□,而是占满了整条缝隙的血红伤口。
连同着被血浸染的一片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身装束怎么可能穿到家里去。
“帮我开个房间,我会在这里住几天。”
太宰边走边对下属说,行走姿势正常,瞧不见一点不适,看到的人都怀疑他胸前的红色是不是那颜料染的,就如同小孩的恶作剧一般。
确实是这个年龄段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沿着路途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代表了一切。
他似乎刚从战场上下来,包裹着整个小臂的铁环都没卸下来,额头上的绷带也缠的七七八八。
“对了,帮我把伤药送到房间里来。”他又说。
这个伤口的位置太要命了,被发现是轻而易举的事。
还是尽快痊愈为好。
……毕竟要循序渐进,吓到她绝对是件得不偿失的事。
接应他的下属依言行事。
语言从来都是不可信的东西,那就像天边的云,不知何时就会被一股微风吹散。
而行动,虽然不是什么非常可信的东西,但怎么也比语言有信用的多。
他没有与千里通话,也没有试图联系。
事实证明太宰的选择十分正确,若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千里真的可以顺着网线飞过来打他一顿。
那人送来的伤药效果不强,但却也了胜于无。
也是,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有钱买军/火就已经不错了,伤药这种东西在这都能算得上是奢饰品。
五个日夜后。
太宰深知五天时间便已经是极限,他低头看看胸前已经结痂的伤口,穿上新衣服便离开了居住了五天之久的地方。
于是乎,千里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太宰。
他回来的日子是个晴天。
窗帘大敞,任由带着温度的光注进来。
看到失踪人士,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致命三问
——‘你去哪了,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仔仔细细,连一个针线头都没放过。
这眼神倒是让太宰紧张的一瞬,要知道五天前与兰堂那一站他都没有紧张过哪怕一丁点。
随后,她这么说:
“进来吧,该吃饭了。”
以上,全是逢场作戏。
千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对于一个挂壁来说是个玩笑。
“解锁技能:定点镜象。”
‘此技能将会引起中等强度的世界排挤,是否继续。’
只有世界排挤达到中等及以上,才会响起这种特殊警报。
这种寻人技能竟然可以触发中级警报是千里没想到的,毕竟这种能力没有任何威胁到世界的可能。
但千里转念一猜:会不会是世界人口的问题。
这个宇宙暂且不论,光看这个星球就有不下六十亿人,能量波动自然也大。
一码归一码,她可不能因为这点风险就放弃了找人。
于是她开启了技能。
只要看到的不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其他都好说。
随着技能的开启,意料之中的排斥感如期而至。
中等排斥听起来并不要紧,但终究不是凡人之躯可以挡住的。
无奈,她只好开启一部分能量与世界抗衡,这才能保持原地不动。
隔壁的托尔敏锐地察觉到这股能量波动,也察觉到其中并无恶意。
她敲了两下墙壁,没反应,便竖起一道看不见的能量网以防万一。
这边的千里没工夫在意这些,她想的没错,世界人口约多,找人的时间也就越长。
但这种斥力倒也不至于达到一种临近极限的地步,千里觉得自己还能撑个两三小时。
然而事情还没有到那种糟糕的地步,大概过了十秒,脑中的景象终于有了动静。
随后太宰往自己伤口上呼药膏的姿态被千里看了个一清二楚。
真的是往伤口上呼,而不是抹。
伤员看了都要心疼药膏的那种。
看到这,千里基本就明白太宰为什么没回来了。
无非就是小孩子闯祸之后不敢见父母的心情对吧!
这五天发生的事通过这个伤口便能反映出个大概,她已做到心中有数,便在吃饭的时候问了太宰一嘴。
作为家长,她当然希望孩子对自己敞开心扉。
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太宰的演技与日俱增,即便身前有着那样一道狰狞的伤口,面上依旧不透露一分。
“我去朋友家过了几天。”
恩,好吧。
“朋友?年龄相仿?”
“恩。”他肯定。
“手机呢?”
“不小心摔碎了。”
他拿出手机。
确实,已经碎了。
里面的主板都碎的拼凑不起来,她怀疑这手机可能被大卡车洗礼过。
“朋友家没有手机吗,别告诉我你长这么大连我的电话号都记不住。”
“他家太穷,买不起手机。”
说的仿佛真有这回事似的。
“公共电话呢?”
“我这次出去没带钱,他家又那么穷,我怎么好意思。”
这理由可真不错。
太宰一边翻着书,一边应付着她的问题,看样子胸有成竹。
眨眼间,千里又发起了一波攻势。
“是吗,那你怎么好意思在他那么贫苦的家庭蹭吃蹭喝五天。”
太宰不慌不忙。
“前两天不太平,我一时心善救了他一命,然后他就非要我从他家呆几天,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呆几天岂不是拂了人家的面子。”
“哦,原来如此。”
她话锋一转。
“他家做的菜怎么样。”
“当然不如你做的好吃。”
应答飞快,刚刚千里问的显然是个送分题。
“是吗,那这样吧。”
太宰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不由得抬眼看看对方的表情。
怎知千里已经到了面前。
“只不过是你一时心善而已,都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这样心安理得反叫我得惦念几天。”她笑着说。
这笑容透着一丝阴暗,太宰心里猛地一跳,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刚想反驳,却被千里占了先机。
“这样吧,时间不早,你先睡。”
“明天把你那个穷苦朋友叫过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一下。”
“这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同龄朋友呢,一定是个为人不错的人吧。”
“……”
“啊对了,你觉得刚刚那个电影怎么样。”
“那个小孩雇人开家长会,结果一下子就被老师发现了。”
“你觉得那个老师跟我长的像吗?”她指指自己。
言下之意,你要想花招她可是能看出来的。
“……还是你更好看一些。”
“我啊,最讨厌说谎的孩子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