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行动能力的是他们,居高临下的也是他们。
——感到恐惧的依旧是他们。
好在这种恶意不过是转瞬即逝,少年又将目光投到地上已经光荣殉职的手机上,轻飘飘地自言自语:“诶呀,这下可难办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嘁……就这么大点一个小屁孩……”
就算不是幻觉,他们也会当它是一场幻觉,人类的大脑就是那么神奇,即便是欺骗自己,也要让自己好受一点。
同一时间,咒术高专。
电话被挂断的同时,千里也在那短短几句话之间理解了太宰的处境。她将手机从耳旁移开,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通话已结束’字样皱起了眉头。
千里自然了解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性质,太宰既然选择加入其中,就必定会将这种情况纳入考虑范围内。
并且以千里对太宰的了解……她觉得自己回去肯定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崽子。
但她的心情确实被这通不过几十秒的电话搅成了一锅粥。一望无垠的星空顿时失去了吸引力,千里握着手机,缓步走向室内。
——稍微有些不爽。
既然如此。
千里思索几秒,决定给肯定不会这么快到家的太宰一个surprise。
翘班吧。
作为一位‘容易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千里认为自己的行为一定会被谅解。
——
“能帮我试试手机还能不能打开吗?”太宰貌似想向他们求助:“如果打不开的话,过一会难办的可就不仅仅是我自己了。”
后半句似乎是个威胁,只不过没人在意。
刚刚动手的男人贼眼一转,抬手指了个人出来:“你,对,就你。”
“带上两个人,把那个叫千里的也抓回来,看他听不听话。”
“哈哈,没用的哦。”
来自少年的笑声备受瞩目: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毫无顾忌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
“因为……”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刺痛了众人的眼。
“你们没有机会了。”
少年的话仿佛预言,他话音刚落,几人身处的这处不太结实的水泥房便开始震颤起来。
破碎的墙皮落了一地,他们刚意识到这震动非同寻常,便被上方坍塌下来的大块水泥钢筋掩埋,连带着口中惊呼一齐淹没在泥土与尘埃中。
几秒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变成了残肢断臂,鲜血的气味被泥土所覆盖。
现在,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少年正为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灰尘苦恼着。
“咳咳……”
太宰差点被呛出眼泪,他抬手用双手捂住鼻子,试图阻挡灰尘的侵入,还停留在椅子上的手铐不知在何时失去了它的用途。
“有必要每次都搞这么大阵仗吗,真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人质的感受。”
他当然没有同空气说话的习惯。
“烦死了。”悬在空中的橘发少年如此回答,语调中的嫌弃仿佛要顺着房屋上方的大洞溢出去。
“每一次每一次,你就非得给我出点难题吗,麻烦鬼。”
“当然,在任务途中玩弄中也可是我短暂人生的一大乐趣。”
身上原本的黑色被石灰所覆盖,太宰走出去,空出一只手呼扇几下蓬松的头发,将灰尘撒了漫天。
“这次的考验是‘只要我的手机一关机,你的手机上就会显示我的位置,如果没有在时间范围内找到我就会炸掉’的考验——”
中也跟着太宰出来,中途不忘狠狠地剜他一眼:“是啊真有你的,每次都得拿点什么东西要挟我。”
遂及冷哼一声:“这笔账我迟早要从你身上讨回来。”接着又说:“所以,东西呢?别告诉我你被绑架的目的就是去挨一顿毒打。”
“当然,我才不会沦落成被抓住后只会汪汪狂吠的小狗。”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中也。
发现了这一点的少年不禁攥紧了拳头。
“回去吧。”
双黑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大约六个小时后,这个挑衅港口黑/手党的小组织便被彻底歼灭,渣都不剩。
这组织本事不大,胆子不小,总部离港口黑/手党并不算远,太宰一时兴起拒绝了要将他送回港/黑的专车,一路走回属于他和千里的小房子,回去的途中还不忘自言自语地抱怨:
“现在港口黑/手党人手这么紧缺了吗,最近都是这种让人提不起兴趣的任务,连乐子都要从中也身上找。”
走过拐角,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太宰却发现了不对。
显而易见的不同——家里的等竟然是亮着的。
“……”
千里已经回来了吗,说好的一周之后呢。
太宰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了看身上布满灰尘的衣服,一时间在赶紧找地方收拾干净自己和就这么进去两个选项之间犯了难。
还没等反应过来心中升起的这份恐惧…可以称得上是恐惧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大脑便自觉选择了前者——晚点回来不要紧,要是现在进去要解释的东西可就多了。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更惧怕千里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没有斥责,却莫名让他感觉到来源心底的灼烧。
太宰不愿深究。
决定之后,少年转身准备离去,然而下一秒,身后传来的呼唤让他猛然僵住。
“呦,这是要去哪啊,太、宰、治。”
少女的声线对此时的太宰来说就如同魔鬼的低语,更别提这位魔鬼小姐的嘴唇中吐露出来的可是自己的全名。
她说出自己名字的记忆固然令他留恋,但这并不代表太宰希望那种情形在此时发生——因为千里现在所用的语气预示着接下来发生的固然不是什么好事。
像是去工地里打过滚的少年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看到千里手中菜篮子顿时明白了一切。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太宰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灰,眨巴几下眼,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状态:
“不是说一周后才回来吗,提前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房间还没来得急打扫。对了,我最近学做菜来着。”他顿了顿:“一时兴起,真的是一时兴起……”
面对千里含笑的眼神,少年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连带着底气也愈发不足。当太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揪着自己身上黑大衣的一角,不知所云地嘟囔着自己都听不懂的东西。
简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虽然他并不明确的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潜意识如此认为。
对愚蠢小孩没什么好感的太宰当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丢掉,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抬头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讪讪将嘴闭上,用余光去数天空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星光。
千里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心之这小孩心里别扭的很,却也没说什么。一言不发,转身向家的方向走。
被落在身后的少年猛地将眼神从天上拽下来,伸手想去拽她的衣摆,却后知后觉地发现指腹上的灰。他不想脏了少女的衣袖,一时间脑袋没转过来,只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跟上。”身后迟迟没有响起应有的脚步声,千里只好回头唤他两声。
太宰这才算如梦初醒,抬起脚跟了上去。
灯光似乎一整晚都没有熄灭过,将房间烘烤到令人心生暖意。
舒适的环境让少年放松了些许,但千里霍然凉下来的眸子昭示了一句话:这事必然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片静寂中,她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看着他身上厚厚的污渍狠狠皱了下眉头,终于赦令:“先去洗澡。”
这还没完。
“洗完澡给我好好讲讲你这是怎么回事,别想着糊弄。”
少年恹恹地答应,转身走向浴室,抬脚落脚之间飘下一地的灰尘。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解释的,无非是一时玩托而已。
他早就加入港口黑手党,却很少在千里面前弄成这幅样子,至于其中的‘很少’,当然是故意的,为了博取额外的关爱,意外有用的招式。
不,用‘这幅样子’形容或许有些不妥,他还没有在千里面前如此……邋遢过。
看着西装外套上拍都拍不下去的罪证,太宰幽幽叹了口气。
……
“所以这次是个意外?”
太宰肯定地点了下头。
“呵,我看就是意外地被我撞见了吧。一个多月不见,就敢这么玩了?”千里的下句话正中靶心,但对面的少年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真的只是意外而已啦,最近局势动荡,出现了很多有本事的家伙。”他抬眼观察千里的神情,没看出什么,但心之她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又补充道:
“我也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而已,偶尔犯点错误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千里觉得这句话莫名耳熟。
“算了。”见他不想说清,千里便放他一马,毕竟这样下去也没什么用。
死缠烂打的家长可是会被孩子讨厌的。
“把药箱拿来,再把衣服脱掉,我给你上药。”
心里晓得这关已经过去,太宰表现的异常乖巧,立马站起身子按她说的做。
绷带一圈一圈散落地面,属于药物的气味弥漫出来。
上药之余,他还不忘优柔造作:“轻一点哦~”
结果换来了毫无怜悯的摧残。:,,.